他擡起歡喜的眸子,此時狹長的眼中隻有楊珺一人。
“姐姐,我願意去。”
随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謝浔的眸子微微垂下了幾分,失落道:“可我也要将油紙傘送還才行。”
他的語氣極為可憐,顯然一幅被這件事情絆住的焦急小模樣。
楊珺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企圖從裡面看出幾分的裝模作樣,可入眼便是清澈的一汪清泉,甚至能從他的眼中看出小小的自己。
一個帶着探究的小小人兒。
她緩緩轉過頭,不再去看謝浔的眼睛,柔聲道:“那傘是送予你了,去留也是你做決定。”,一字一句緩慢道,帶着攝人心魂的魔力。
那把傘在她看來,并不重要,甚至是不起眼的小東西。
可他為何珍視到這種地步?
楊珺也不知自己最近怎麼了,隻要是聽到謝浔所說的話,都會在腦海中斟酌片刻,似乎這樣她就能分辨出真假一樣。
不過好在,她無視謝浔垂下的眉眼,反倒将這個問題踢回了謝浔那處,由他自己做決定了。
靜默的房中,陽光無聲地爬了上去,沿着大開的窗沿鑽了進來,照在楊珺的手指上,竟生出幾分的滾燙之意。
她悄悄地蜷縮起了手指,避開了炙熱的陽光。
隻留下謝浔一人半坐起來,怔愣着。
謝浔聽了楊珺所說的話,眉心狠狠地擰在一起,他不再繼續看向楊珺,而是靜靜地做着抉擇。
楊府他想進,傘他也想物歸原主。
可楊珺沒有給他留下太多做抉擇的時間,去與不去,隻在一句話之間。
他緩緩阖上眸子,慢慢歎了口氣,再睜開眼時,滿身的脆弱早已消失不見,而他謝浔依舊是楊珺第一次遇到的謝浔。
他又一次戴上了虛僞的面具。
楊珺看着謝浔的一舉一動,就當自己以為真的看透了他時,他又換上了另一幅模樣。
一幅清瘦卻不清朗的模樣。
謝浔低聲笑了笑,連帶着少年音都被壓低了幾分,低吟如情人間的呢喃。
“今日,恕我不能去楊府。”,一抹失落自他的眼中滑落,轉眼便消逝不見了。
他擡起頭,直直望進了楊珺的眼中,堅定道:“改日定當攜傘拜訪。”
話音剛落,他便轉了個音調,詢問道:“還不知姐姐叫什麼?”
他這般直來直往地問了,楊珺也不會含糊其辭,反而一改往日的溫柔,不含任何的情緒道:“楊珺。”
這是她第一次向謝浔介紹自己。她悄悄地将許多信息隐去了,因為在現代她也是叫這個名字,如此一來,她便是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和謝浔對話。
至于那些楊家之女,都不是屬于她的。
謝浔認真地聽了去,在心中反複叫了許多遍。
而後想道,不愧是武将之家,連名字都起得這般有魄力。不過,自己的名字也不錯,尤其是在得了楊珺的解釋後,他愈發地喜歡了。
思及此,他嘴角都不禁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
楊珺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反倒似個孩童般,掃去了一身的陰霾,或許這才應該是少年的模樣。
下一刻,急切的念頭浮了出來。
她不該繼續待下去的,畢竟家中還有要事在身。
想到這裡,她帶着幾分的歉意朝謝浔道:“既如此的話,我便将你托付給藥房中人,待你傷好之後,自行決定去留。”
話裡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她要走的信息,可心細如謝浔,早已從字裡行間察覺出來了。
他直白的問道:“你要走了。”
而後隻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楊珺不該長留在此處的,更何況他與楊珺的交情不過是萍水相逢,雖然自己昨日救了她,但楊珺也轉回來救了自己,一來一去,二人之間早已沒有任何的牽扯了。
唯一有的便是那把油紙傘。
理清思緒的謝浔,緩緩笑了起來,狹長的眉眼微微彎起,愈發顯得他俊美如琢。
“你回去吧。”,尾音勾着幾分的細碎笑意,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楊珺知曉他很聰慧,所以沒有任何的驚訝,方才那句話便是她委婉的說辭。
“對,家中還有急事。”,楊珺沒有任何的推脫,順着謝浔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而目光卻緊緊抓着謝浔的一舉一動,妄圖從歡喜的笑意中窺探處片刻的蛛絲馬迹。
“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
不知為何,自楊珺報了姓名之後,謝浔便未曾喚過姐姐這個稱呼。
意識到這個之後,楊珺隻是輕輕皺了皺眉頭便斂下神情了。
“嗯,你照顧好自己。”,楊珺隻留下了這句話,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