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手臂,謝徽雪渾身都沒什麼力氣,僅僅是坐起來已經累得滿頭虛汗。
謝徽雪拔了吊針,下床的時候跪在了地上。
他不僅渾身無力,身體的知覺和對身體的控制也在漸漸消失。
謝徽雪扶着床站起來,慢慢走出了病房。
這個時候謝徽雪才意識到整個醫院太安靜了。
走廊裡沒有一個人,醫院沒有一點聲音,除了他待過的那間病房,其他的病房都沒有一點光,好像不曾住人;而整個醫院仿佛隻有他那間病房有電一樣,整個樓道都漆黑一片。
謝徽雪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燈光下他看見了左右兩邊的人臉,他們的臉緊緊貼在病房門的玻璃上,一雙雙眼睛是全然漆黑的瞳仁,死氣沉沉,僵若布偶。
整個走廊兩邊的病房門上都緊緊貼着一張張人臉,有的玻璃後貼着一張臉,有的是兩三張甚至更多。
謝徽雪無法确定他們會不會出來,他走了好一會兒,那些目光一個個鎖定他,但是除了眼球的轉動他們并沒有其他動作。
指甲抓撓門闆的聲音由小變大,漸漸刺耳起來。
左邊一隻帶血的手已經穿破門闆抓他,謝徽雪往後躲避的時候被另一隻手抓到了衣擺。
謝徽雪奪過衣擺,越來越多的人已經破門而出。
隻不過他們的行為都很遲緩,比謝徽雪如今的動作還緩慢很多,他們的肢體動作也很像一個個布偶,四肢很軟,有的人走路途中已經跌在地上站不起來。
相比于他們謝徽雪的動作已經算得上很快了,他躲避着這些人群下樓,但是電梯已經壞了,借着手機的燈光他看見樓梯上一個個鮮紅的血手印。
這些手印的指尖朝前,看方向應該是順着樓道爬下去了。
謝徽雪下到了四樓。
他下到四樓的瞬間樓梯上的血色手印已經消失了,樓道裡也亮起了燈光。
四樓的人來來往往,有醫護人員還有一些病人親屬,一切看起來都無比正常。
但這些正常的人看見他的時候都停下了動作,一個個盯住了謝徽雪,他們的眼眸是全黑的。
病房的門也全部打開,所有的人一時之間都向謝徽雪沖了過來。
他們的動作看起來和常人無異,相比之下謝徽雪的動作就太過緩慢了。
謝徽雪摘下了手腕上的蓮莖打退了上前的人群,他走到一間病房裡從窗口一躍而下。
鞭子也從窗口脫落回到謝徽雪的手腕上,雖然借助了外力,但謝徽雪感覺内髒還是受了不少傷。
他懷疑越往低樓層他遇見的人也就越危險,索性就在能力可控範圍之内跳下來。
謝徽雪身後的醫院又恢複了正常,大街上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也有一些人認出了他小聲地說着什麼。
謝徽雪再次想起沙發上的那個布娃娃,他很确定這一切都和它有關系。
但令謝徽雪沒想到的是他回去之後那個布娃娃已經稀碎,謝徽雪仔細确認之後發現這不是之前的那個布娃娃,倒像是在期頤村被那些孩子撕碎扔進湖裡的娃娃。
“哥哥,你是在找我嗎?”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謝徽雪回頭看見了她,身穿淺紫色連衣裙,薄薄的劉海,兩個綁着粉色蝴蝶結的麻花辮,鼻梁上還有一顆小痣。
“夏萱。”
“沒想到哥哥還記得我的名字。”夏萱眉眼裡透着喜悅,她去拉謝徽雪的手,然而卻被謝徽雪躲開了。
謝徽雪的舉動令夏萱眉眼間的喜悅瞬間黯淡下去:“怎麼說我也當過你十年的妹妹,在你不到一歲的時候明明說喜歡我,為什麼現在這麼對我?”
“你那時候隻是布娃娃。”
“那我變成人你就不喜歡了嗎?”
謝徽雪沉默。
夏萱冷笑:“所以你現在喜歡什麼呢?奚川嗎?隻可惜他喜歡假的也不喜歡你,隻有我不會抛棄你。”
謝徽雪問她:“小清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你在擔心謝韶清嗎?她當然已經死了,我把她的皮剝的很完整,可以給你留作紀念。你在恨我嗎?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我能活着回到這裡都是你的功勞,是你懷疑江蓁是假的讓她縫娃娃測試她,你讓我有了新的身體,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害死了江蓁和謝韶清。”
“……因為我?”謝徽雪眼中閃過震痛。
“你想救她們嗎?隻要你永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讓她們變成有思想的布偶人陪着你。”
“那我還要感謝你的恩賜了?”謝徽雪握住夏萱的手,眉眼間滿含感激。
夏萱沉浸在謝徽雪的美貌和溫柔的眼神中,謝徽雪從來沒有那樣看過她。
謝徽雪笑了:“隻可惜我不喜歡委屈求全。”
夏萱立刻驚醒:“什……”
謝徽雪已經拍上了夏萱的後心,從心髒開始夏萱的身體開始支離破碎,變成碎肉又變成無數棉絮和破裂的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