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槐本就心懷愧疚,被程慈這樣一吼更是心中難受,但他知道這也是程慈一時氣極,況且也的确是他這個劍修沒能好好保護好江宴,故逆來順受地挨了幾聲吼。
“那個賀行章一聽到江宴失蹤立刻就發了瘋,眼下自己跑去找江宴了。”祁謝安在一旁道。
程慈想了想,無奈地扭頭看向身旁的簡仲秋,用眼神詢問了後者,簡仲秋搖搖頭,“你在這鎮邪塔裡也讨不了好,不要貿然獨自去尋江宴,我陪你去。”
“這……”
祁謝安懶洋洋道:“不用了,他兩已經在咱們頭頂上了,喏,下來了。”
他揚起下颌,朝着某個方向示意了一下,鄭南槐幾人連忙跟着看過去,果真看到五層上躍下來一個人影,忙趕過去接人。
走近了才發現賀行章懷裡抱着渾身是血的江宴,眼下江宴臉色慘白,身體顯然虛弱到了極點,卻還是伸手抱着賀行章的脖子緊緊依偎在對方懷裡,眼睛亮晶晶的。
單秋婷忙急走幾步到了兩人面前,伸手為江宴把了把脈,片刻後面色稍有些緩和,安慰賀行章道:“還好,都隻是小傷,隻是積少成多,會變得很虛弱。”
她說完,順便就拿出了剛才鄭南槐給她的那瓶補氣丸,笑道:“江醫師,這可是你煉制的補氣丸,效果非常好呢。”
江宴笑了笑,“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煉制出來的。”
“還有心情開玩笑。”賀行章啞着嗓子,顯然是情緒壓抑到了極緻。
江宴無奈笑了一聲,接過補氣丸連着吞了幾顆,攢足了力氣直起腰來,親了親賀行章的耳朵,小聲耳語了幾句,這才見賀行章的臉色稍有好轉。
程慈擠進人群,往江宴嘴裡塞了顆藥丸,沒好氣地道:“這玩意兒能暫時保住你的命,下次看你還敢不敢這麼逞英雄!”
“嘿嘿,下次不會啦。”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緊張地看着江宴臉色如何的鄭南槐此刻心中既是慶幸又是愧疚,也不敢主動去搭話,還是江宴主動出聲喊他。
“小南,我交給你的任務有沒有圓滿完成啊?”
“嗯!”
“真棒。”
鄭南槐心中那股郁悶不禁随着江宴這寥寥數語消散不見,本還欲多問幾句江宴,眼角餘光就瞥見站在一旁的祁謝安神色似有不耐,忙岔開話題:
“哦對了,方才我們在第八層商讨如何入得這鎮邪塔第九層,是祁謝安前輩感知到第四層有所異動,這才急忙忙借前輩之力下來,既然眼下已經脫難,那也别再留在這裡了,趕快上到八層去吧。”
那些一直站在一旁偷偷打量祁謝安的修士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祁謝安見狀倒是沒什麼反應,甩了甩袖子,轉身便想走了。
一個身着攀雲巅套服的修士登時便取出了本命劍,劍刃出鞘,發出一聲不太好聽的銳響。
衆人忽地陷入一片寂靜。
祁謝安挑着眉停住腳步,盯着那提着劍的修士,走了一步。
“你别過來!”
那攀雲巅的修士嚷嚷道。
果然,祁謝安這兇名在外,實在是不容易讓修士們相信這當年屠遍妖界血洗九華都的大妖能好心幫助他們,畢竟傳聞曾提及——祁謝安極其厭惡人族。
鄭南槐苦惱地想着。
其實他們剛見到祁謝安時,也是驚魂未定。
而這還得從江宴用計引開江藍之後開始說起——
經過和烏鱗蛇的一番苦戰後,鄭南槐和肅霜身上皆挂了彩,但情況緊急,兩人壓根沒有心情稍作休整,踩着烏鱗蛇的殘骸便要往第四層走。
這第四層關押怨鬼厲鬼,肅霜雖說主修誅妖一道,但畢竟是禦凰軍統領,也略通一些伏鬼的路子,在打開三層到四層之間的生門前兩人預先做好了準備,然後才闖入第四層。
甫一踏上第四層的檐廊,兩人便覺得遍體生寒,連輕輕呼吸間呼出的都是白色的霧氣。
鄭南槐緊了緊手中的破幽劍柄,警惕着四周。
“這裡肯定有很多厲鬼。”肅霜壓低了聲音。
鄭南槐朝她做了個手勢,肅霜便不再說話,防止生氣擴散得更加厲害。
最佳的情況就是他們兩人能在不驚動蟄伏在這四層的厲鬼,以最快的速度打開第四層禁制生門——在隻有鄭南槐一個伏鬼修士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和這能被關入塔内的厲鬼對上。
但這也隻是設想裡最好的情況。
鄭南槐從懷中取出兩張符紙,遞了一張給肅霜。
肅霜一見這符紙,不禁心中咂舌,這竟是臨仙郡符修鼻祖阮玲玉所出的匿生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