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生符于伏鬼修士深入鬼穴有大用,正如其名,匿生符能暫時隐匿人的生氣,以避免引起鬼魂的注意,修士伏鬼時運轉體内靈氣會激發生氣逸出,所以匿生符得無須使用者注入靈力激發,但這天下符紙多由外來靈力激發,所以畫匿生符對修士的要求極高,這價格自然也水漲船高。
更别提這還是研發此符的阮玲玉親手所出的符紙。
若是肅霜曾走出過大荒漠,就會知道如今這修界符修一道青黃不接,導緻天下靈符難求,面前這兩張符紙能買下人間十座城池還不止,好在這姑娘并不知道這些,故隻是稍有些驚訝,然後就把符紙貼在了自己胸口上。
鄭南槐頗有些肉疼,但他帶的這一疊匿生符就是為了這第四層,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鄭南槐站在一旁,等着肅霜解開禁制運行的規律。
然而不過片刻,鄭南槐便聽到肅霜帶着些驚恐的聲音。
“這,這禁制為何完全不一樣……”
他顧不得提醒肅霜,跟着擡頭瞥了一眼那懸在二人頭頂上的禁制。
他不善陣法禁制,沒能立刻看出點什麼,隻得以氣音問肅霜:
“怎麼了?”
肅霜臉色有些發白,難以置信地搖搖頭。
“這禁制被人改動過,和曆代統領傳下來的卷軸所畫的完全不同!”
鄭南槐聞言心中一跳。
有人進過鎮邪塔,還改動了這禁制?
肅霜雖然情緒有所波動,但也很快冷靜下來。
她拍了拍鄭南槐手臂,伸手指向他們眼前的東南方。
天井此路不通,隻得另尋一條路登塔了。
鄭南槐沒有多做猶豫,深呼吸了一下便擡腳走在前面,肅霜緊跟其後。
他們兩人走得離天井越遠,周圍便越是黑暗,好在兩人皆是修為頗高的修士,開了神識後即便是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是毫無所阻。
不過随着周圍變得黑暗,他們所見到的怨鬼厲鬼也越發得多,鄭南槐見慣了這些心懷怨氣的鬼魂,加之能被關入這鎮邪塔的鬼魂大多經過了絕骨傷,修為境界不俗,看起來也沒怨靈那樣面目凄慘不忍直視,所以他也隻是有些嫌棄這鬼魂越發多起來弄得路都不好走。
肅霜就顯得有些緊張,她雖然會将修界送來的怨鬼厲鬼打入鎮邪塔,但一般情況下送到她手上的時候這些鬼魂都已被各種法器封印住了,所以這乍一下見着這幾乎算得上是“琳琅滿目”的各色鬼魂,加上她那伏鬼的三腳貓功夫,心裡着實有些慌張。
即便如此,她的腳步也始終緊緊跟在鄭南槐身後。而且肅霜身為禦凰軍統領,自然知道這塔内最初的構造,所以這一路上也是她在鄭南槐身後指出該走哪一條路。
不過很快,他們便走進了一條死路。
站在三面青黑磚石砌成的牆壁間,鄭南槐和肅霜皆是額上冒出細汗。
若是說這塔内的牆壁崩塌了,那倒沒什麼要緊,畢竟這塔内的鬼魂閑得無聊集衆鬼之力打塌了一面牆壁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可眼下他們卻是走到了一個牆面完整的死路中,這是不是代表剛才他們走的路不一定是正确的?
或者,這塔内是不是被設下了迷陣?他們從一開始便入了迷陣,一直走在錯誤的路上?
那他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要知道這鎮邪塔内裡足有京州那般大,若失了這層優勢,等着他們兩人在這偌大的塔内撞出一條出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而且……他們身上的匿生符最多隻能再撐一個時辰了,就算把所有的匿生符都用上,他們也隻能再隐匿十二個時辰。
到那時,等着他們兩人的,就是被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鬼魂撕吞殆盡。
鄭南槐強忍心中忐忑,想要示意肅霜往回走,可他剛轉過頭,便看到肅霜身後不知何時竟站了個臉色慘白的女鬼!
那女鬼渾身青紫,泛着一層綠光,眼裡盡是一片漆黑,也不知正盯着哪裡,見到鄭南槐轉過頭來,嘴角向兩邊裂開,露出了青黑色的牙龈和慘白的牙齒。
鄭南槐當機立斷一手拽過肅霜拉到身後,另一手從懷裡抽出一張符紙飛向那女鬼。
那符紙直沖女鬼胸口而去,卻在即将貼上時落了空——那女鬼身形極快,竟是躲過了那符紙,還朝着兩人又逼近了一些!
那張符紙飛出一段距離後傳來一聲鬼魂的慘嚎。
鄭南槐登時便覺得不妙。
方才一時情急,他又不能召出破幽,隻好抽出一張破除鬼魂的符紙,他這回帶來的全是白獻濯給他準備的阮玲玉親手畫出的符紙,效力強悍,一擊便可擊穿鬼魂神魂。
而這不妙,就在效力過強這一點上。
鬼魂神魂破滅之時會爆發出鬼氣,鬼氣會引來四周鬼魂,這張符紙,恐怕要把他和肅霜都堵死在這死路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