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忙托住他手指,柔聲撫慰:“是的,沒問題的,而且行章他們也在,若是真出了問題,我讓他和祁大人一起壓制住你也可以的。”
“也對……是我太慌了神了……”
見他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江宴隻覺分外自責,擡手催動靈力,鄭南槐便聽得懷中清心蟬的叫聲變得大了些,紛亂的心緒也漸漸平複下來。
“我說得比較誇張,畢竟所有事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嘛,事情不一定會那麼糟的!”
鄭南槐勉強笑了笑,這一笑弄得江宴更加愧疚,正不知該在怎麼辦時,兩人身後忽地冒出個人來。
“原來是‘請雀’啊!”
這一聲雖然是恍然大悟,卻壓低了聲音,也不知是裝傻還是真的到現在才知道内情。
江宴頗為沒好氣地看過去,隻見祁謝安一臉頗為驚奇,對上眼神時還朝他眨眨眼。
伸手不打笑臉人,江宴便扭頭不再看他,恰巧此時,程慈穿過隊伍走了過來,朝江宴遞來一個瓷瓶。
“喏!失魂蠱,你要這個幹什麼?”
接過瓷瓶,江宴倒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伸到鄭南槐眼下。
“你幹什麼?!”
他這一舉動驚得程慈忙伸手來攔,但另一隻手搶先拈走了那團蠱蟲。
兩指掐着處于沉眠狀态的蠱蟲,祁謝安眼中滿帶興味,雙唇微啟,露出雪白的尖牙來。
“好久沒見着這些東西了……看這東西,你是鴉苗谷程氏後人?”
程慈吓了一跳,“是啊,”他伸手試圖撈回自己的寶貝蠱蟲,“你别把它吃了啊!”
“哈哈,我現在還不餓呢,”祁謝安笑笑,手指撚了撚那蠱蟲,“你的手藝倒有幾分你老祖宗的樣子,不錯。”
他看向鄭南槐,“失魂蠱,以吞霄靈蛾的蟲卵制成,服下後三刻之内蟲卵便會被喚醒孵化,中蠱之人便會飽受啃噬神魂之苦,待神魂被盡皆吞噬,幼蟲便會成熟轉為靈蛾,從中蠱之人口中飛出,回到主人手上。
這東西,吃之前可是要好好想想的。”
程慈點點頭,“沒錯,失魂蠱頗為陰毒,我自己也不常使用,江宴你怎麼要讓擢衡尊師吃下它?”
鄭南槐已心生魔念一事知道的人不多,修士堕魔于修界中乃是醜聞,是以江宴此刻竟是卡了殼。
就在此刻,鄭南槐忽地開口:
“我……我在剛才的荼生幻境裡,生出了心魔,我擔心待會兒到第十層會有什麼不測,所以才托江宴幫我想辦法的。”
程慈聞言,恍然大悟點頭,“原來是這樣,可是這失魂蠱……要怎麼幫你不被心魔所擾?”
“我猜這小醫師是想把水倒到另一個瓶子裡保護起來對吧?”祁謝安語帶笑意,頗為贊賞,“兵行險着,看不出來啊!”
得這大妖誇獎,江宴半點也不高興,面帶無奈。
“在這塔内我能想到的辦法隻有這險招,隻要程慈不轉化吞霄靈蛾體内的神魂,那就相當于先将小南的神魂封存于靈蛾中,神魂不在體内,我再将小南人魂感知封絕,便能封住他六識心感,杜絕心魔作亂。”
祁謝安點點頭,“雖說是險招,可也是妙計,不過那人魂,你要如何封絕?”
他面上還真的是期待異常,江宴看他一眼,表情有些僵硬。
程慈皺眉想了片刻,忽地大驚失色:
“你要用驅神錐?!”
驅神錐三字一出,祁謝安和鄭南槐皆是臉色一變。
未等江宴開口,他身後便跑來一個人影,直沖着鄭南槐跑了過去。
除開江宴,其餘幾人皆是下意識擡手作出反應,幾道靈力光芒瞬時炸開,眼看着便要落到那人身上,那人周身卻忽地冒出一道金色光罩,盡皆擋下了這些攻擊。
此刻鄭南槐才看清,竟是唐烨跑了過來,他有些驚訝,才開口便被唐烨打斷:
“你……”
“不可以用驅神錐!”
他忽然闖入難以避免地引起了小騷動,江宴眼疾手快将他推到身後,勉強沒引起他人回過頭來查看。
糊弄過去後,唐烨重又湊到鄭南槐身邊,語辭懇切。
驅神錐自甯州江家一案後可謂威名遠播,江宴出身甯州,江家家主被厲鬼附身,強硬壓着江宴用驅神錐将天界煙绛仙君的神魂打入他體内。人體内有天地人三魂,修士多出一神魂,強行擠入他人神魂,導緻江宴人魂失落,也是因此,江宴記憶缺失元氣大傷,無法繼續劍道,遂轉修行醫道。
而多年後邬山城率衆修門前往江家祖宅清除其中殺陣,驅神錐再度現世,江宴再次受了兩次驅神錐,好在并未擊中心口,否則便會魂飛魄散。
這驅神錐,的确是個極為可怕的東西,即便鄭南槐眼下急切想要壓制心魔,卻也難以在片刻之間下定決心受那驅神錐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