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煥扶住她的手臂,“看來是騰龍印無誤了,應當是把北疆内所有的亡魂鬼氣一瞬間盡數吸取才出現剛才那樣的情況。”
燕北堂掌心靈力暗淡下去,那幾枚騰龍印也掉回他手中。
“可這樣如何用來解決小南體内的鬼氣?”他茫然無措。
“讓我看看你體内的情況,”三浮道,随即便将手搭上了燕北堂手腕,片刻後才驚異出聲,“你經脈内殘存着和鬼氣很相像的痕迹……但感覺比鬼氣更加,更加精煉的樣子?”
她松開手,“興許你剛才就是無意間催動了這些痕迹融入你的靈力,這才誤打誤撞地激活了騰龍印,你對那些痕迹的由來有什麼頭緒嗎?”
他的經脈内殘存着痕迹?還是與鬼氣十分相近的痕迹?
燕北堂手指抽搐了一瞬,“我不太清楚……”
“那一時也急不得,先讓阿煥和你去趟慈懷寺吧。”
聽見三浮的提議,燕北堂點了點頭,強壓下心中随着記憶湧上的恐懼和痛苦——
那痕迹,應當是鬼仙曾在他體内存在過的痕迹……那到底是那時将小南重傷時留下的,還是早在很久以前日積月累逐漸留下的?
思及此處,燕北堂下意識去摸紗布下的左眼,那裡……曾經盛着一隻不屬于他的罪業瞳。
那是太早以前發生的事了,他被強行換眼,用了那隻罪業瞳幾百年,曾催動靈力無數次于罪業瞳中運轉,幾百年,無數個日日夜夜無數次戰鬥禦敵,說不會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
見他摸着左眼紗布,喻煥還以為是他為缺了一隻眼心傷,出聲安慰道:“我的符箓已經制好了,隻是你目前體内尚未有足夠的靈氣,強行用上的話反倒拖累你,再修養一段時日便好了。”
燕北堂一愣,“不……我知道了。”
他們兩人已離開湖心水榭,在茫茫雪地裡朝着喻煥指的方向走去,一路寂靜無聲,隻聽見他們踏過雪層的沙沙聲。
“我們會走多久?”燕北堂恍惚問,他四下望去,隻看得見天地一片,根本見不到任何東西。
喻煥走在他前頭,寒風将他的發絲吹得紛亂,聲音被裹挾在帶着雪粒的風裡飄過來:
“再走半個時辰,就能看到慈懷寺了。”
兩人在雪地中跋涉許久,終于在臉上寒風漸小時見到了一幢宏偉古樸的古寺,高大的圍牆内有着巍峨的層層寺宇,沉默地矗立在這片人迹罕至的冰原上,獨自立在風雪裡的鐘樓上有個人影正在撞鐘,陣陣鐘響傳入耳中,讓人心境漸漸平和下來。
他和喻煥皆加快了步伐,不多時便行到了古寺大門前,兩扇足有十人高的沉重木門正大敞着,門上則高懸着一塊匾額,上書三個沉穩厚重的‘慈懷寺’大字。
才往門内踏出一步,便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不多時兩人就見到一個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跑來,直到了跟前才停下腳步行了個禮:
“兩位施主,小僧彌恩,住持讓我來接你們入寺。”
曾經聽聞慈懷寺曆任住持皆是修為極其深厚的人物,想來早早感應到他們兩人的到來也是很平常的事,兩人對視一眼,随着彌恩往寺内走去。
走入大門後一段石磚路後眼前便豁然開朗幾分,寺内的講經廣場占地頗大,卻并未積雪,燕北堂下意識往上空望去,那白茫茫的一片穹頂裡必然布着擋住霜雪的法陣,隻是他目前沒法看到。
穿過講經場,他們沿着曲折的樓梯往廟宇最高處爬去,最終走入了最高的大殿。
一個巨大的香爐立在前庭,兩側帶有檐頂的燭台上正點着幾根紅燭,燭火直直地燃着,一股檀香味彌漫在空氣中,此地似乎與外邊的風雪隔絕,隻聽得見隐約的風聲。
跨過門檻,殿内那尊巨大的佛祖金相便占據了大部分的視野,燕北堂仰望過去時,金相垂着眼,似有悲憫地俯視着他。
立于金相下的青年僧人轉過身,正是懷蓮那張含着笑意的臉。
“燕施主,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