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扶欄邊上,鄭南槐的視線每掃過一處,燕北堂便為他講解幾句,沒過多久,底下的燈盞盡數熄滅,取而代之的則是高台上驟然揭開遮掩的數枚巨大的夜明珠,将台上照得一清二楚。
“要開始了。”燕北堂小聲道。
似在回應他這句話一般,看台上驟然出現一團紫霧,一男一女從霧中現出身形,兩人都容貌奪目身段妖娆,登時将場子炒了起來。
聽着底下此起彼伏的聲音,鄭南槐不難想出待會兒可能會出現的激烈競價,略微蹙眉,“但拍賣會上的東西,恐怕要比尋常價格要高上數倍吧?”
“這是自然,”燕北堂倒了杯熱茶推到他手邊,“但多花了錢,也未必能換來配得上的好東西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難不成這拍賣會上也有西貝貨?
燕北堂無聲一笑,“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哪裡都有混珠魚目,不過能送到拍賣會上的,再怎麼樣也是能頂上七八分原物的。”
但鄭南槐覺得要是讓白獻涿知道他們高價買了次貨恐怕能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待會兒還是仔細點好了。
不過正如燕北堂來之前說的,這一趟也隻是‘或許’能看到什麼想要的,底下高台輪番過了十來件東西,叫價叫得針鋒相對,鄭南槐他們也沒看到什麼動心的。
百無聊賴下,鄭南槐甚至在觀察下方那些客人,試圖從他們的言行舉止辨認出面紗下的身份。
這一看,倒真有個讓他有點在意的奇怪修士。
此人渾身裹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無法辨認的雙眼,但讓鄭南槐覺得古怪的是這人幾乎什麼東西都會叫上兩三輪價,但是從來不跟,看着跟商行請來擡價的托兒似的。
但是細聽他叫的價,又明白沒有哪個商行會擡這三瓜兩棗的價,若說這人隻是囊中羞澀又什麼都想要,出的價格又一會兒頗高一會兒極低,若說他在亂叫價,可拍賣會上沒幾個人敢虛報拍價,要真有這份底氣,也沒必要如此行事,除非實在是瘋了。
他看了看燕北堂,用眼神示意了下那個修士的方向。
就在燕北堂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時,高台上也推上來新的拍品。
“接下來的這件拍品,相信諸位已期待許久——
可孕育天地靈胎的上古神果,菱花蓮子!
傳聞菱花蓮子無需經過肉身孕育,隻需注入靈力精血即可凝結出一個帶有你血脈的天地靈胎!這一顆蓮子乃是我行從南荒妖界所得,極其珍貴,起拍價,一億靈石!”
那個行為怪異的修士卻在此時迫不及待地報了個驚人的數:
“十億靈石!”
底下登時像被猛然丢入一塊石頭的水潭炸開了鍋,高台上的兩人已激動得面紅耳赤:
“十億靈石!還有沒有報價的其他道友!”
而座位上的修士們也議論紛紛:
“這個人瘋了吧!這東西值得上這麼高的價格嗎?自己生比這個實惠多了吧,雖然很難生下足以媲美天地靈胎資質的孩子就是了……”
“你不知道!修為越是高深,越難有自己的子嗣,對有些大成修士來說,這蓮子可謂是雪中送炭啊!”
“話是如此,十億也太誇張了吧!方才喊得最高價也才四億靈石,還是上頭那些廂房一點一點擡上去的,這人一來就喊這麼高的價,還和咱們一道坐這下面,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正熱議時,鄭南槐看到側對面的一間廂房點了盞燈。
“快看!有人點天燈了!”
他扭頭看着燕北堂:“什麼意思?”
“點燈,就是表示這位道友對這東西勢在必得,默認他的叫價要比場内最高價再加五成,直到最後沒人繼續叫價或是這人主動退讓為止。”
鄭南槐不禁咂舌,原來真有這種玩法。
高台上的那個女人也興奮地喊道:“天樞房點了天燈!”
她轉頭看向先前報價的人,語氣難掩期待:“不知這位道友,可要繼續與天樞房競價?”
全場都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皆落在那個修士身上,卻見此人紋絲未動,語氣已沉了兩分:
“十六億。”
所有人都被這個數字砸得暈頭轉向,高台上的一男一女已面色酡紅,然而一息過後,天樞房并未收起那盞燈,場内登時又是一陣亢奮的議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