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還說不明白嘗幽為何要助力姜殊穹行這些逆天之事，你自己不也耗費巨大為他推演麼？”

玄冥臉色難看至極，卻罕見地沒有辯駁，隻艱難點點頭，“這件事的确是我的問題。”

他的反應這樣奇怪，燕北堂反倒咂摸出點不對來，“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

玄冥隻這樣回答，燕北堂當即反應過來，這件事裡隻怕又與那個和玄冥立下過契約的那個人有關。

“好吧，隻是我覺得奇怪，就算你是鬼仙，推演身負大機緣之人所要付出的代價對你而言應當也不小，可你看起來……好像還好？你到底是如何推演的？”

燕北堂不擅推演望氣，但做到大成修士，多少能隐約感覺得出運數枯竭之人身上那種似有若無的氣息，先前和姜殊穹短暫接觸時也或多或少有過這種感覺，但從未在玄冥身上有過類似的感應。

哪知玄冥居然面露一瞬的茫然，像是也對這個問題感到不解。

看他這個反應，燕北堂就猜到，推演一事或許玄冥并非真正出力的那個，這應該也是為何玄冥運數還未斷絕，既然如此，那推演的代價定是轉嫁到了别的地方……

“……不記得了，總之，是我推演出的結果沒錯。”思索半晌後，玄冥果然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但這回燕北堂沒搭理玄冥，他正在腦海中快速回憶玄冥被囚之後修界發生過什麼事，既然姜殊穹是在嘗幽提出可用騰龍印淨化鬼氣後才想到要收集它，又經曆過數次自行嘗試無果後才想到去借身負機緣之人來達成目的，那這件事可能發生的時間範圍就縮小許多。

如此重大的推演，代價定然不小，這和那些用以制造人鬼之子的暗場不同，這份代價後果必定是在瞬間爆發的，這種情況下再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半點風聲都不露，所以必定是極為駭人聽聞的事件……

燕北堂冥思苦想片刻後，腦中驟然閃過一個答案——

化葉門！

一夜之間宗門上下全部化作幹屍的化葉門之變！

他不由讷讷失聲：“是化葉門……用化葉門整個宗門的活人為祭……”

在聽到化葉門三個字後，玄冥驟然僵在原地，腦海中蓦然浮現出一片人間煉獄來——

是，數百個人的命格被剝離肉身，足以撕裂神智的尖嘯哀鳴響徹天地、耳畔，隻為了得到一個答案，隻為了達成一個天方夜譚的願望。

堂堂鬼仙玄冥，竟然此時面露極度痛苦之色，在燕北堂面前猝然跪倒在地，低頭俯身緊緊攥住自己的胸口，像極了一個可笑的披上悲天憫人假皮的僞聖者、真惡鬼。

饒是燕北堂知道此事另有内情，也覺得玄冥這副樣子惺惺作态，他沒有說話，隻用力閉了閉眼，心中有了決斷。

待玄冥重新爬起身時，燕北堂的神色已再度古井無波，他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用了什麼來做推演中的媒介之物？”

正如搭橋一樣，推演這門術法因為涉及窺探命數，隻付出運數心血作為代價還不夠，必須要有匹配的靈器寶物作為媒介才可借此窺天，賠上化葉門滿門命格進行的推算，所需要的媒介也定然不凡。

果不其然，玄冥一指燕北堂的胸口，“那枚原本包在碧血珠中的騰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