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面首，厲害。”

二人已經接近龍骧的金殿，玉蒲衣還在感慨。

“我看像奴隸些。”蕭錦詞想了一下戰戰兢兢的四人。

“我還以為她會喜歡離青泥，沒想到是那個程術。”玉蒲衣撇嘴。

禾鹭是喜歡傷害過她的嗎？

蕭錦詞沒說話，他沒看出來禾鹭對那四個奴隸有什麼多餘的感情，程術亦然。

金殿内笙歌曼舞，二人進入殿中卻發覺，隻一道女聲繞梁。

蕭錦詞擋在玉蒲衣身前，玉蒲衣側耳聽聲源，剛剛是幻術？殿中其實隻有一位女歌者？

“你們來了。”

一道男聲幹淨，極為悅耳，簡直是對聽者耳朵的一種洗禮。

龍骧面塗紅白油彩，站在大殿中央。

玉蒲衣一笑，“這是什麼戲？”

龍骧一愣，用戲腔唱道，“神算——”

說着他小步踱回，不知從何處變出一長布條，系于眼前——

又變回幽谷鳴泉般清澈的嗓音，“也可稱瞎子蔔卦。”

玉蒲衣用眼神跟蕭錦詞交流，這人可不太像他說的那樣不理俗世，兩句下來全是暗示明示。

快上，扒下他這層僞裝！

蕭錦詞接收到信号，直接道，“你就是那個算師。”

好直接啊。

玉蒲衣挑了個凳子坐好，想着上輩子蕭錦詞進來應當也是這樣，問了一句話，對方沒正兒八經作答——

然後他就把人家砍了。

玉蒲衣帶着憐憫看向龍骧，這小子估計同從前一樣喜歡繞圈子。

他又站起身，蕭錦詞不喜歡這種你來我往的試探話術，還是他來吧。

豈料龍骧站定，大大方方答：“是我。”

真是怪了個樊仁的。

玉蒲衣重新坐下。

沒等蕭錦詞繼續說什麼，龍骧像是打開話匣子，劈裡啪啦朝他們轟了過來，“給鬼修明劍之路的是我，給阿紫姑娘算反的也是我。”

“你是故意算反的！？”玉蒲衣奇道，算人算心，大師啊！

“那倒不是。”龍骧有些不好意思，稍稍整理了一下束目帶，“為了讓她回到既定軌道，也就是入那個宗門，我給她設置不少迷障，混淆了她的記憶。”

“看來卦修的盡頭是幻修。”玉蒲衣笑言，随即又想到什麼，“你這些年行卦一定從無惡評。”

“幻卦不分家嘛。”龍骧擡手示意蕭錦詞上座，“我給這種二者結合的方式稱為命修。”

二人就這麼你來我往聊了起來，倒像是相識多年的舊友。

“命修。”玉蒲衣重複一次，似要從這個小字眼中琢磨出來什麼一樣，“很有趣，你是安排别人的命運軌迹，還是你自己的？”

“我們好像還沒熟到問詢對方修煉模式的程度罷，”龍骧挑眉不答，“你們是來談合作的？”

“正是。”玉蒲衣輕笑。

“我不談合作。”龍骧道。

一聲嗡鳴，似劍影呼嘯，龍骧覺得眼前一閃又一暗，他扒拉下一點束目帶，飛速瞟了一眼——

他見到玉蒲衣撲在蕭錦詞腿上！

龍骧慌忙又戴了回去。

此刻玉蒲衣正在慶幸自己雖然幻階不高，但身手敏捷，且了解錦錦。

在龍骧出言愚弄他時，他就猜到蕭錦詞要拔劍了。

玉蒲衣飛速撲過去摁住了蕭錦詞的右手，将出鞘半寸的束衣怼了回去。

由于動作太快他自己也沒反應過來，此刻還趴伏在蕭錦詞的腿上，待反應過來又差點翻下去，得虧蕭錦詞以臂為欄抵住他。

“咳咳，你們不要在我的大殿行不軌——”龍骧将後半句咽了回去，因為他又看到了蕭錦詞将手覆在劍柄上，“我不兜圈子了，血海為路，他樊轅要殺的便是你玉蒲衣。”

玉蒲衣發現這姿勢能更好制住蕭錦詞沖動行事，而蕭錦詞這般又恰好中和了龍骧絮叨，他便繼續倚靠在蕭錦詞懷裡問話。

“血海為路？”蕭錦詞皺眉，順勢換了個讓玉蒲衣靠着更舒服的坐姿。

“字面意思。”龍骧雙臂展開，姿态誇張，“用人血人命鋪出一條通天路，但這個計劃可能早已失敗，因為樊仁已經很久沒帶人屠村了。”

不，沒有失敗。玉蒲衣暗想，畢竟前世老魔還是親自來殺他。

“阿紫和靈陣門是你保下的？”玉蒲衣又問。

“這功勞我的确想要，但還真不是我做的。”龍骧無奈搖頭，“我隻是指示他們找到你，因為我知道，樊轅想殺你。”

沒等玉蒲衣質疑，他飛速補充說，“我一直在通過樊仁觀察那老家夥。”

“這個局，便是禾鹭和樊仁做的，幸運的是你沒被蕭盟主抓住。”

“聽起來你很了解我？”玉蒲衣淺笑。

“是我，很關注你。”龍骧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