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還不樂意改了。
張想發嘀嘀咕咕歸嘀嘀咕咕,手倒是很誠實地摸上鍵盤鼠标,這回她已經輕車熟路。但看着劇情文檔卻是有些無從下手,最想改的上回已經改了,這回還能改什麼?
她歪着腦袋想,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要緊的事。那就随便改改吧,首先……先把自己改成一個有權有勢的人!那就給自己封個郡主……
敲鍵盤的手頓了一下,郡主似乎是皇家人居多,這血脈淵源不太好編的。那就退一步講,封個縣主吧。封号就叫……張想發腦子裡冒出一個叫常昭的縣名。
從此她張想發就是常昭縣主了。
張想發瞧着屏幕上的四個字瞎樂呵。
金手指還沒有放她離開的意思,張想發這回也不着急了,逮着後半部分劇情一個字一個字地删,隻要不抱多大的希望,多删哪怕一個字都是意外之喜。
外面的暴雨依然稀裡嘩啦地下,這時的人們還沉浸在久旱逢甘霖的喜悅中,沒人能預見這場暴雨将會帶來什麼。
暴雨洗刷淨泥土,也為一切隐秘之事提供庇護。京城另一邊,便有一支借夜和雨遮掩出行的精兵,悄然圍上城郊的一處破廟。為首的人身穿銀甲肩背長槍,無聲穿過夜幕,終停在奚縷珠身前:“奚二姑娘,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奚縷珠瞥了眼那對她來說已無比眼熟的長槍,心中不免五味雜陳,但眼下顯然不是感慨的好時候:“多謝沈……将軍。”
先前總稱沈大姑奶奶,這稱呼一來太長,說來總覺繞口,二來太虛,飄飄然落不到實處,奚縷珠的話音拐個彎,最後選了個别的名号。
沈琏隻是點頭,打算帶奚縷珠進去。這是她們說好的交易,那就稱不上一聲謝的。
她們眼前這破廟就真是一個搖搖欲墜的廢棄舊廟,其間供奉神像上覆的金箔都被刮了去。幸虧沈琏她們尋得快,不然這破廟估計是頂不了幾天暴雨就要塌了,到時宮宗主換了藏身之處,她們這些日費的工夫就都不作數。
沈琏護送奚縷珠到了廟門口便止住步子。不過問,不介入,這也是她們在交易之初就定好的規矩。
奚縷珠獨自走進去。
宮珏雎在這廟裡,這是張想發提及過的,亦有她自己收集的佐證。
廟不大,中間立着的唯一一座神像都算不得高大,仿佛伸手就能觸到頂。奚縷珠謹慎地印着自己的腳印往前走,見始終是寂寥無人的景象,正要按捺不住喊一聲,就見神像後走出一個修長身影。
那人即便是夏天也穿層層疊疊的白衣,衣緣上複雜的暗紋繡的是百花宗宗主才能使用的紋樣。兩隻手一前一後端着,掌門氣派擺得分明。
奚縷珠見她走出來就已經恨得咬牙切齒,說着恭敬之詞但一點沒有行禮的意思:“……拜見宗主。”
“稱師姨便是。”宮珏雎微一颔首,不露聲色地掃了圈四周,“為何是你?你師母呢?”
宮珏雎和連轶乃同門直系師姐妹,按理奚縷珠應稱她一聲師姨,但奚縷珠向來不樂意接受宮珏雎的套近乎,隻似笑非笑道:“宗主不該最為清楚?您對我師母下的蠱合起來看,她能活到今天那都是僥幸。”
“什麼蠱?”宮珏雎竟反問。
奚縷珠最讨厭她裝傻充愣:“宗主動了手,何必再問旁人。”
宮珏雎噢了聲,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本正經點頭:“你瘋了。你師母可知道?”
“你才瘋了,你這個瘋子!石蠱,金蠶蠱,挑生蠱……你是不是非得要我說得一清二楚,才肯放棄你這令人作嘔的僞裝?”奚縷珠要嘔血,她體内的蠱蟲一見宮珏雎就活躍異常,恨不得全都蹦出來耀武揚威,她現在真是有些想吐。
宮珏雎這下才是真明白了,恍然道:“這些蠱是我放的,但我從未下到你師母身上。”
“那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奚縷珠連敷衍都少了力氣。
“石蠱是下到路邊一行走輕快之人身上,金蠶蠱則念及功效,許是對幼童有作用,便對那挑食小兒一試。至于挑生蠱,我許久未用,便想測測威力同當年比之何如……”
宮珏雎一個一個地細數,她是為何又如何下到那些凡人身上的。
“……還有些旁的細枝末節,便不詳說了。我放出的蠱蟲一個個都記好了去處,哪裡就下給了你師母?”
奚縷珠聽到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心頭積郁更重,竟噴出一口鮮血,直吐到宮珏雎的白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