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花的異能機械孵化與機械外骨骼有關,白澤一次性帶走大量外骨骼且不被夢弧系統追蹤主要依賴小桃花的能力。”
白澤需要小桃花,以小桃花的社交能力可以利用這點能拖一拖。但放任她一個孩子在白澤和楊玉環之間始終太危險。驚蟄已過,李暮裡得盡快登城。
“吐珠了!吐珠了!都來認領自家的珠奴!”
碼頭一陣騷動,有人用通用語高聲喊話,李暮裡的注意力被呼聲轉移:“在吵什麼?”
“郝家收珍珠。”
傳說中的F區下三家之一,郝家,以珍珠為主做珠寶生意。
李暮裡靠近人群看見一個紅棕色頭發的小麥膚色雀斑女孩腰間别着兩個編織緊密的竹簍站在棧橋頭,藍眼睛,臉上用驅蚊草藥畫着花紋。
青色抹胸、半身裙,額頭上一條三位一體女神額帶,耳朵上兩個金餅耳環,脖子上三層疊戴金項圈,胳膊上兩隻金色流蘇臂钏。
一個珠奴從橋頭浮出水面,一堆人中擠出一個水果攤婦人,珠奴在婦人手心吐出幾顆豆子大小的粉色珠子。
婦人把珍珠捧給那女孩看:“您看,粉的。”
“孔克珍珠,就是小了點,打個折,三個銀餅。”
婦人不樂意,“我們家孩子在水裡泡了一天才三個銀餅!”
“老阿嫲,就是這個價格呀,你要是不樂意拿去别處賣,”那女孩絲毫不退讓,嚎着“下一位”,那老婦一咬牙,“好歹是粉的,您再加兩個?”
那女孩獰笑不理她。
“一個,一個行不行,我們家孩子吃藥呢,求求您發慈悲。”
“慈悲是神才幹的事,再給你加半個,愛賣不賣”,女孩手裡拿着三個半銀餅,婦人望着銀餅最終妥協了。
婦人收了銀餅,那水裡的珠奴雙手拽着橋頭木樁的繩子爬上來,婦人拉來一個裝輪子的大木盆。珠奴爬進盆裡被拉走。
那婦人邊拉邊抹眼淚,盆裡的珠奴安慰她:“阿納,你别哭,我明天撈更多的珠子。”
阿納,是母親的意思。
“他們在說什麼?”李暮裡聽不懂,那個婦人很傷心,又在安慰少年。
“那個少年叫德吉尕措,意思是幸福的海洋。因為患上人魚症不能從事正常工作成了珠奴。珠奴要在水裡待一天撈珍珠,傍晚回來換成買止痛藥的錢。”
你很難想象有這樣一片地區,止痛藥是和金銀具有同等價值的硬通貨。珠奴待在水裡緩解疼痛,待的越久,症狀越劇烈,上岸依靠止痛片為生。
人魚症從未被治愈,隻是在止痛藥的幌子下暫時隐身。患者飲鸩止渴,鱗化衰竭無可挽回。
幸福的海洋,止痛藥,上天真會諷刺。
“你們盡力了。”
南丁格爾不擇手段想要抗體,在主神定下的“程序正義”教規中堅定救人的信念就是為了他們。醫者不能被這個世界的症結打敗。
可是這世界症結太多,沉疴爛腐,疤痕遍布,滿目瘡痍。何時能醫完?
盡力,是無力的評價。
“珠奴在近海方言裡是像寶珠一樣的寶物,奴是愛稱。”
那些父母很絕望,他們口中的寶貝在不同人聽來是不同的意思。
“條件好一點的家庭給孩子腿上套上膠蹼,防止被海底的石頭貝殼割傷,有時候他們到水面上換氣再紮一個猛子下潛,看起來和美人魚一模一樣。”
林秋深在海邊看了幾十年,日複一日,痛着痛着就習慣了。可一提起來還是怕,他沒有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海螺珠,火烈鳥粉,這顆顔色均勻,個頭夠大。可以獻給貴人,給一個金餅吧。”少女從耳垂上摘下來一隻耳飾丢給珠奴的家人,那珠奴爬上岸時有氣無力,家人拉了一把爬上來就一口血吐在橋頭,接着不停嘔血。
“人不行了,别買止痛藥,買副好棺木。”少女追加兩個銀餅丢進木盆裡,珠奴的家人拉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走遠了。
李暮裡看着橋頭殷紅的血被人用海水一盆一盆潑下去,剛開始那片水還有一點紅色,過一會兒都散了。
女孩照舊嚎着“下一位”,好像無事發生,永遠有下一位。
“木瓜色美樂珠……鮑魚珠……從哪個養殖場偷的金珠,收不了,場主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不收不收!”
李暮裡從懷裡摸出那瓶止痛藥,“我吃的止痛藥是不是人魚症患者的藥物?”
“是。”
李暮裡吃過,藥效不錯,立竿見影。又能止吐又能止痛,研發的人應該想那種痛苦立刻消失。
“我要了!”李暮裡擠到橋頭。
“你丫哪個場子的,說好了這片碼頭歸我管,不守規矩不想混了?”女孩對不懂事的搶盤口癟三破口大罵。
李暮裡問那珠奴家人要幾片止痛藥,“5片,成交。上來吧。”
“癟三,你傻的吧,哄擡價格小心族長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