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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謝秋臣囑咐符黎:訓狗是一件長期的事情,得不斷進行下去,才能磨平他的心氣,得到一條好狗。
這句話放在真正的狗身上可能沒什麼,然而他們談論的對象卻是一個人---
荊漆白在晏宅度過地獄般的幾天後,終于等到了開學的時機,他從晏宅跑了出去,身上沒錢隻能睡天橋。
他想要去學校,因為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知道,自己唯一改變命運的方式就是讀書。從前在那個充滿了暴力與虐待的家裡是這樣。等那兩個人死後,遺産被親戚們分光,荊漆白依舊心态穩定,因為自己的目标并沒有變---考上大學,離開這裡,改變命運。
然而當他來到晏家後,學籍卻被轉到了C市一所國際學院,包括符黎在内,許多有錢人家的孩子都在裡面讀書。
荊漆白甚至考慮過自己出去住,然而他身無分文,更不可能給得起住校費。
晏賀自從派人将他帶到晏家後便再也沒管過他,即使荊漆白在晏宅被惡毒的小少爺磋磨到沒命,或許也沒人會知道。
至于荊家的其他親戚那邊---荊漆白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回去大概率會被那些人賣去給人販子。
他不想在晏家繼續被折磨身體和靈魂,卻一時想不到好的辦法,隻能先去學校報道。
可他沒想到的是,到了學校,才是真正的煉獄。
他沒錢買制服,身上穿的依舊是上個學校的校服,因為破損過多看起來無比磕碜。
加上他外表陰郁本身就不讨喜,很快就成為了那些有錢少爺們嘲諷的目标。
漸漸的,嘲諷演變成了校園霸淩,少年的生活重新被譏笑和打罵充斥。
這一回荊漆白卻沒有再無動于衷、任他們淩辱,而是像是要将連日來的屈辱都宣洩出來似的,不要命似的和那些有錢少爺們以及他們的狐朋狗黨打了起來,誓死捍衛自己的人權。
但對方是什麼人,人家有錢有權有家世,挨了荊漆白一拳後立馬帶上一群人去圍堵他,誓要找回面子讓他給自己跪下舔鞋。
陰暗的過道裡,少年倒在地上,衣服破了好幾個洞,身上遍布着傷口,隻有那雙眼睛還閃着尖銳狠戾的光,似要穿破空氣射穿周圍的人。
周圍十幾個人的臉上多多少少也都挂了彩。
其中一個捂着被打破的唇角罵道:“MD,這小子屬狗的嗎?我們這麼多人都差點摁不住他。跟個沖鋒炮似的!”
一個穿着名牌衣,頭發梳的锃亮的男生走上來,一腳踢在少年的小腹,聽他悶哼了一聲,這才滿意地開口:“喂,邋遢鬼,你給我舔一口鞋底,本少爺就不跟你計較之前打我的事了。以後看到我們也記得趴下來學狗叫,汪汪!怎麼樣?”
他語氣惡劣地調笑道。
旁邊的人紛紛笑了起來。一張張面孔放在荊漆白眼裡卻像是扭曲的惡鬼,是來找他索命的。
他咬緊門牙,從喉嚨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聲音無比虛弱,沒有了之前以一當十時的那種威懾感。
他們嘲笑了他一會兒,男生像是失去了繼續取笑下去的興趣,指使旁邊的兩人過來把少年的嘴掰開,準備逼他舔鞋底。
荊漆白無法忍受這種程度的折辱,重新掙紮起來,場面頓時又變成鬧哄哄的一片。
遠處不是沒有人看到這一切,隻是大家都知道為首的那個男生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少爺,被欺負的那個則沒有任何背景。而且像這種場面在這個學校裡早已屢見不鮮,沒人願意趟渾水。甚至連老師也是一樣。
這時,一個清亮而懶洋洋的聲音十分突兀地插了進來:“喂,你們看到過我的狗嗎?”
男生們回過頭,卻見一個容貌精緻的少年走下樓梯站進了過道裡,身上穿着幹淨整潔的制服,領子上挂着一顆鑽石扣,面容清爽漂亮,在陽光下白得像是能發光。
手中正搖晃着一個項圈,面帶微笑地走下樓梯走了過來。
“喂,你們看到過我的狗嗎?”
擡腳的男生認出了眼前的正是晏家那位小少爺,立刻丢下地上的人,堆起讨好的笑意走上前。
“晏少,你怎麼在這兒?”
國際班在七樓,晏符黎除了待在教室上課打遊戲外幾乎不會光顧别的地方,故而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
他依舊是說:“我下來是想找我的狗。前幾天不小心讓他跑丢了,好像是到你們樓層來了。”語氣似是有些苦惱。
衆人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學校是不能養寵物的,如果真的有狗在教學樓閑逛應該早就被保衛處發現了才是。
于是為首那人說道:“暫時...還沒有看見過。晏少的狗長什麼樣啊?等我見到了就給你送去。”
符黎撫摸着手裡的項圈,淡淡道:“他長得...不太好看。而且還沒訓好,所以才跑丢了。不過畢竟是我的狗,要是在外面被别的人打了,那可不妥。”
對方笑道:“瞧你說的,誰敢打晏少的狗啊?那種畜生隻要在外面待幾天就會知道家裡的好,肯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