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琅聞言喉嚨一緊。她偷瞟着,正迎上何謙鸢看她的視線。
常甯若無其事地剝着蝦,沒什麼反應。
“好不好呀亓津?”
這還是楚琅頭次聽到這男孩的名字。她擡頭,那小男生明顯招架不住這種場面,神色無措:“等你腿好利索了,我就陪你去。”
紫昶偉剛想起個哄,常甯坐在大花身側,自然地把扒好的蝦丢到了大花碗裡。
屋裡有片刻詭異的甯靜。
那男孩藏不住情緒,面色不善地看了眼常甯。楚琅咬了咬筷子,怕被炮火波及,趕忙低頭專注吃飯。
這段小插曲被一筆帶過,大家又聊起音樂,楚琅才知道那男孩比大花小兩歲,剛十八,在學校被冠以天才小提琴手的名号。
還是常甯帶出來的學生。
吃完飯紫昶偉組局玩狼人殺,楚琅嘴笨沒去摻和,到廚房幫何謙鸢一塊兒收拾。
“楚琅,我……”
“那個……”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營造的氣氛被打破,何謙鸢笑得垂下了頭,“你先說。”
“我……”楚琅盯着地上的瓷磚,咬着牙開了口,“我可能要去德國進修一年。”
何謙鸢愣了幾秒,突然覺得自己要說的簡直不值一提。
“今天上午下手術,主任才和我說的。”楚琅怕他多心,“而且我還沒決定去。”
“為什麼在糾結?”何謙鸢把手擦淨,“聽起來,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怕搞砸。”楚琅抿了抿嘴唇,“你看我天天上班像那麼回事,其實我沒什麼本事,也沒什麼追求。”
“嗯。”何謙鸢走到她面前,兩手捧起她的臉,“原來是有人,不想踏出自己的舒适圈。”
楚琅被他戳破内心,有些臉熱。偏偏他那指尖才用水洗過,覆在臉上涼滋滋的。
“我不懂醫,隻在上學時偶爾聽顧行之提過他父親。”何謙鸢放下手,回憶着那時的場景。那天顧行之過生日,一個人在合租屋的走廊裡抽悶煙。
“他說他父親要強,逢是專業上的東西,鑽研起來都能忘了他這個兒子。”
楚琅自是知道顧斌——雖然脾氣差了點,可他專業上的東西卻從不含糊。而且每個學生他都親力親為,恨不得一分鐘掰成三瓣用。
“你嘴上說着是為了不丢臉、不挨訓才努力。”何謙鸢的聲音很有蠱惑力,“可你卻發了行業内的頂刊,順利地考上了主治,如今還能被推薦到國外進修。一邊自我否定,一邊趕超了大部分同齡人。楚琅,你這是在凡爾賽嗎?”
楚琅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那你……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她趕緊扭轉局勢。
“要不說我們有緣。”何謙鸢苦笑着,“我大概要去桉城,去拜一位老前輩為師。可能得去三個多月,也是才剛剛定下來。”
楚琅沒想到何謙鸢也得去進修——她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愉悅,好像他們正并肩前行,無論未來如何,他們在一同邁步走向明天。
“什麼時候去?”何謙鸢将她抵在桌邊,用胳膊圈住不許她逃。雖然不願設想分離,何謙鸢還是願意鼓勵她步步上進,隻是動作和語氣多了些眷戀。
“我還……還沒回複顧導。”外面還有一屋子人,楚琅怕這樣暧昧的動作被撞破,耳根紅到要滴血,“而且還得和爸媽商量商量。”
楚琅不知道的是,廚房半透明的推拉門,将他們親密的身影輪廓暴露了個徹底。外面沙發上坐了一排興奮的吃瓜群衆,正邊假裝玩遊戲邊眉來眼去。
“什麼時候走,記得告訴我。”何謙鸢很少這樣近距離貪戀地盯着她的眉眼,好像她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見。
楚琅被他盯得渾身燥熱。這副眉眼讓她每每自慚形穢,卻又為之沉迷。他應該才理過胡須,唇邊隻有淡青色的痕迹,更映得那唇線飽滿誘人。
她不受控地前傾,卻被何謙鸢先一步動作,吻上了她的唇角。
觸感太輕柔,像羽毛拂過。楚琅還沒來得及回味,就被大力揉進了懷裡。何謙鸢的心跳像緊湊密集的鼓點,咚咚咚傳遞到她的胸膛。
這就是……吻麼?楚琅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和酒精上頭差不多——人喝到這種境界往往不願就此停杯,正如她現在,甚至還想再親一個。
何謙鸢都快把下唇咬出血——懷裡的溫熱讓他血液不停地上湧。他是對準了她的唇,可卻在最後一瞬慌了神,偏過頭去啄了下她的唇角。
他怕自己會褪下這層溫柔謙和的人皮,變得理智全無、粗暴野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