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厲害。”男孩朝她豎了個大拇指,“我是去德國找我親媽的姐姐的繼父的孫子,我們是好兄弟,他要帶我去啤酒節轉轉。”
楚琅感覺頭更暈了。
她敷衍兩句後阖上眼。她努力放松身體去适應那輕微的晃動——漸漸沉入了夢鄉。
結果醒來,還不到三個小時。剩餘漫長的十餘個小時,都隻能靠單機遊戲、電影和文獻過活。但其實大多數清醒的時候,她都在看着窗外厚重的雲層,放空思緒。
父母應該已安全落地,估摸着給她發了好長串的消息。那何謙鸢呢?不知他忙完了沒有,桉城氣候幹燥不比迎海,夜晚還好起風,他去的第一天鼻子就有點囔囔的。
明明是操心多慮,可卻幸福,因為她有了惦念,有了牽挂。
飛機于德國當日晚九點鐘落地。楚琅隻覺得渾身像要散架,久違地抻直了身體,享受地聽着全身脊柱咯噔咯噔的響聲。
“姐,加個聯系方式呗。”那小孩一落地就把手機開機,熟練地打開了二維碼。
楚琅冷漠無比:“不好意思,不加。”
那小夥子倒吸一口冷氣,拎着包先走了。楚琅瞥他一眼,果然,拿出自己之前臭臉的十分之一功力,就可以勸退周身十米之内的異性。
她一開機,滿屏的消息瘋狂彈出。
楚媽首當其沖,99+轟炸,楚琅點進去刷了刷,這位美麗大方生活幸福的退休女人在實況分享着回羊城的生活。
接着是何謙鸢——點開前心跳都快了幾分。
他倒沒發多少消息,一開始是在過問情況,後來是分享着生活。她的手機還沒調到德國的時間,最近的一條訊息是來自淩晨:
“我好想你。”
現在國内大概淩晨一兩點,楚琅在排隊下機時躊躇了下,還是回了信兒:“安全到啦。”
“我也想……”四個字還沒打完,何謙鸢直接秒回:
“接上頭了麼?”
楚琅趕緊退出聊天框,點開王東廷的消息框。
“我在G3口。”
“好的師哥,我這就下來了。”
下了長梯,一行人等接駁車,楚琅嫌打字麻煩,直接call了個國際長途。
“喂?你怎麼還沒睡呀。”楚琅離人群遠了些。
“你還沒到,我睡不着。”何謙鸢挺直坐得僵硬的脊背,聽到楚琅的聲音,整個人都柔軟放松下來,“是不是很累?”
“還好,睡了好久。”楚琅仰頭看着天空,夜色美好,卻很陌生。德國氣溫挺低,她雖然穿着長袖長褲,還是有些涼意。
“嗯,注意安全,東西都拿好。”
“好呀。”楚琅笑着答。
接駁車徐徐開過來,楚琅怕被遺漏,連忙小跑着過去。
“接駁車來了?”聽着話筒裡的風聲,何謙鸢有些不舍。
“嗯呢,等等我。”
“慢點跑,一輛坐滿了還會有下一輛。”
“嗯!”
楚琅在國内個子屬于高挑的,就是太瘦。他們這趟機外國人多,個個人高馬大,她站在接駁車靠門的位置,感覺下一秒就要被擠出去。
“我先不和你說啦,這裡有點……人多。”她不想他擔心,“你快睡吧。”
“好。”嘈雜的背景音,楚琅的聲音都有些斷斷續續。他都能想象出那副畫面,楚琅正擠在接駁車裡艱難地把着扶手左搖右晃。
挂斷電話,何謙鸢安靜地倚在沙發上。毫無睡意,他擡起手,看着指尖厚重的繭。人都說練成這樣之後,手指的觸感會減弱,可他的指腹好像還留有楚琅的體溫。女孩的皮膚總是涼涼的,留下的痕迹卻灼人,教他每每彈起吉他,心弦也跟着亂了幾分。
想念無聲無息,卻重千斤。
王東廷一早等在接機口,跨國的航班預達時間總是不準,他怕接漏了人,顧斌直飛德國過來教訓他。
“楚琅!”
耳邊纏繞半晌英語和德語,猛地聽到這聲響亮的叫喊,驚喜地朝接機的人堆裡望去。
王東廷和出國前沒什麼兩樣,楚琅一眼就能認得出。
“行啊,變漂亮了。”王東廷接過她的包,剛要領她去取行李,就被一個瘦猴子樣的外國人攔住了。
“這是你男朋友?你為他拒絕的我?”
楚琅無語到要翻白眼。她下了機就沒留意這個男孩,沒想到一直跟着自己。
“抱歉,我是她師哥。不過……”他假意端詳他一陣,“就你這個長相,恐怕難有競争機會啊。”
那男生臉色難堪的要命,扭頭走了。
楚琅在一旁汗顔,不愧是組裡第一毒舌,多年未見功力不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