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想你想得多憔悴。”何謙鸢頗有些做作地翹起蘭花指,比了個林黛玉的招牌姿勢,“我知道你心裡有妹妹,隻是一見到姐姐,就把妹妹忘了。”
楚琅差點笑噴,把頭抵在桌邊,無聲地顫抖着肩膀。
“你今天下午怎麼有空啦?”楚琅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問出最開始想問的問題。
“今上午老師講了點兒樂譜結構,給了我幾段音讓我今天完成一首整曲。”
“啊?一天寫一首曲子嗎?”楚琅簡直像聽到了天書,“那你快去想吧,我這兒也沒什麼事。”
“不要。”何謙鸢不喜歡她的遷就,“你可是我的缪斯,多和你在一起我寫得更快。”
楚琅聽得心尖直打顫兒。
倆人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直到楚琅的肚子被忽略太久,嗷嗷嗷地叫了出來。
響聲之大,震天動地。
“沒吃飯?”眼看着何謙鸢眉頭皺起來了,她想起出發前何謙鸢的囑托——
“你要不好好吃飯,我就退了班上德國專門給你做飯。”
“你聽我解釋!”楚琅急得把遮臉的書也放下了,“我們……我們宿舍的鍋臭了,我剛去買回來。”
何謙鸢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還是隻歎了口氣——又不在人家身邊兒,老指揮什麼呢?
“快去吃飯吧。”他又擡起手,隔空摸了摸她的頭,“昨晚在酒店都沒睡好,收拾完了好好休息。”
“嗯呐。”
屏幕前的何謙鸢消失了,下次能視頻又不知是什麼時候。她又懊悔自己剛才隻顧害羞躲藏,沒多看看他。
有夠擰巴的。不過楚琅沒選擇在桌前繼續傷春悲秋,而是拆開了鍋的包裝,拿出一袋泡面到廚房下了,還加了幾顆剛買的冷凍肉丸。
她刷着久違的吃播,坐在桌前邊吃邊看。面還是那個面,隻是這個丸子——她怎麼吃怎麼不對勁。
一股難以言說的腥臊味兒,被泡面調料勉強壓下了些,卻還在口中蔓延。
楚琅雖然飯量不大,可自認從不浪費糧食,碗裡有一粒米都要吃幹淨。可這次她實在難忍,對着垃圾桶把丸子吐了出來。
她看了包裝袋上的日期。沒錯啊,上個月才生産的,明年才過期呢。
剩下那半碗泡面她将就吃了,丸子沒再動一口。她上網查了才知道,在國外豬肉生産很少排酸,她這個還好,還有人吃到過惡臭的,嘴裡的味兒刷牙都刷不掉。
對付吃個半飽,楚琅就開始浩大的收拾工程——别看這小屋都沒有二十平米,收拾起來也是費時費力。
傍晚王東廷打了電話過來,問她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順便網盤甩了她個鍊接包。
“德國人雖自小學英語,但大多數還是會說德語。醫院裡同事你不用擔心,天南海北,大家都說英語,隻是病人就診大多需要德語溝通。”王東廷耐心地解釋着,“一般醫院會給國外的醫生配備翻譯器,我個人認為,還是稍微掌握一點的好。”
“謝謝師哥。”确實,方才超市裡,不少包裝都是德文,英文隻作為通用标語。想要在這裡生活工作,語言必不可少。
她點開王東廷發的資料,裡面是一段一段的對話視頻,還有德國當地新聞台的錄屏,内容還都很有意思。她就這樣抱着pad倚在床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楚琅回憶着昨天複雜的路線,艱難地到了骨科門診。
主任不在,興許是她來得早,隻有一位醫生,長得……有點像暮光之城裡男主的養父。
“Sie sind der neue doktor?(你就是新來的醫生?)”
楚琅隻聽懂了個Sie,隻能用英語回複着:“I'm the program doctor. Director Alec told me to come to the clinic today.(我是規培醫生,亞力克主任通知我今天來門診。”
那醫生冷漠而高傲地擡起頭,小聲嘟囔了句德語,聽着不像好話。
楚琅早就預想到了這種場景——她聽說歐洲很多國家的醫生講究家族世襲傳承,可能一個姓氏幾代都是醫生,也是相當有水平。他們資源優厚,又有本事,自然心高氣傲。
Alex主任在八點前一刻鐘風塵仆仆地趕來,親自帶她去後勤領了翻譯器、白大褂、聽診器等必備用品,然後又旋風一般地離開,叫她今天輔佐門診醫生Duke,觀摩門診會診流程。
原來那個醫生叫Duke。她在心裡暗暗腹诽,這麼樸實的名字竟然還有這麼浮誇的性格。
“Name?”等她回到診室,Duke不耐煩地問了她的名字。
“Grey.”她也沒多客氣。
“Ok,Grey,please get me a radiograph from Radiology.(幫我去放射科拿張片子)”
他話說的客氣,卻是命令她去跑腿。楚琅簡直夢回實習那陣兒,成天被使喚來使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