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飯,Duke紳士地提出要送她回宿舍,被楚琅婉拒了。
方才吃飯時她覺得當别人面發消息不好,一出門就給何謙鸢分享了今晚的“盛宴”。
“簡直太好吃了,我怎麼感覺國内中餐店做得都沒這好吃?”
何謙鸢盯着屏幕傻笑。他本來想給楚琅打電話,可惜昨夜淋雨染了風寒,聲音啞啞的,怕被她聽出來。
“好吃就行。”
他看到了老爹發來的照片。楚琅對面坐着的矜貴男子樣貌不凡,普通上班都穿得如此正式妥帖,想必出自當地的名門世家,隻有那樣的家庭才會在當下如此注重儀表。
他雖吃味,卻不是埋怨,而是羨慕。
更何況楚琅這幾日的消息總是無情地吐槽這位優雅的男士,他雖不能揣測對方的意圖,卻能确認,楚琅對他不可能有半點心思。
何謙鸢和她閑聊幾句,又開始專注練琴。隻是這琴譜沒翻過幾篇,“騷擾”電話又打來。
是沉寂許久的工作室。
前幾日那音樂節的視頻播放量飙升,工作室功不可沒。不愧為國内數一數二的專業團隊,把控熱度這點做的是爐火純青。
那負責人聽說何謙鸢跟随樂壇前輩修習,便推了鸢尾花一切商務演出活動,隻偶爾做着宣發——畢竟人家手裡樂隊數量也不在少數。
“何謙鸢,有件事需要告知你。”是工作室主要負責對接工作的董姐。
“您說。”
“有檔綜藝邀約,我覺得很适合你們。”董姐從不廢話,“你們咖位不夠,但有樂隊演出中途退出,節目組找到我,問起你們的檔期。”
那種被攆着走的感覺又來了。何謙鸢有些焦躁,但語氣還是盡可能地平複了:“董姐,我想想。”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考慮。”董姐話語犀利,“我知道你是個公子哥兒,但混娛樂圈就是這樣,機會轉瞬而逝。你應該抓緊時間通知那剩下兩個人準備,而不是在考慮。”
“好,董姐。”何謙鸢敗下陣來。
電話剛挂,董姐就發來了節目組的相關信息、其他樂團的特征曲風和團隊人員、還有要簽合同的電子版。他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破天荒地起了股叛逆勁兒,不想去。
他的手指滑到和楚琅的聊天框。
何謙鸢自然知道這是個大好機會。要擱一年前,他毫無顧忌地就沖了,可如今他有了挂念。他知道,随着名氣和榮譽帶來的會是什麼。
楚琅就在此刻,心有靈犀般地給他發了條消息,是個視頻:
楚琅第一視角錄的像,手裡還舉着個拖鞋。她指向地面一小坨黑乎乎的東西,興奮地喊着:“看!宿舍一血!一隻蟑螂!!!”
他不自覺地笑了。
楚琅剛要拿紙撿起蟑螂的屍體,何謙鸢一個電話就打來了。
“在做什麼?”
楚琅剛想炫耀下自己的戰績,卻覺得他語氣有些低落。
“我沒幹啥,剛回來。你怎麼啦?”
“工作室……想讓樂隊去參加綜藝。”何謙鸢站在窗前,窗外陌生的街道讓他更是郁悶,“我不太想去。”
楚琅沉默了一瞬。她的頭腦飛速地運轉——這明明是件好事,可為什麼……
“你是有什麼顧慮嗎?”她問得小心。
“可能三十歲,終于迎來了叛逆期?”何謙鸢自嘲道:“我們沒什麼作品,沒什麼名氣,小火都是靠翻唱,去了也是群嘲。”
“可你唱歌好聽,大花和紫昶偉又是一等一的樂手,而且你們各有特色。”楚琅語氣堅定,“我覺得你們的出現,隻會讓大家眼前一亮。”
“我見過你在台上放松享受的樣子,我不相信你是因為這個原因。”
楚琅回得很快,邏輯也通順。果然這種随口胡編的理由瞞不過他的小機靈鬼兒。
“楚琅,你希望我出名麼。”他問完便屏住了氣。
“不是希望,何謙鸢。”楚琅放軟了聲調,“你火是早晚的事兒,這從我第一天和你重逢時就确信。至于我,你的夢想,我自然會陪你追逐。”
“可若之後,我們聚少離多……我怕沒辦法照顧好你。”
原來是這樣。
楚琅擡手蹭掉驟然滾落的一粒淚珠。
“何謙鸢,在半年之前,我隻活在破出租屋那方小小天地。”楚琅如今回憶恍如隔世,“而如今我見過山海,又遠渡重洋進修,若沒有你,我沒有勇氣面對任何事。我是你親手放飛的風筝,又怎麼會想把你束縛在我身邊?”
電話挂了許久,何謙鸢仍舊淚流滿面。
是他淺薄地想象,楚琅可能會同他産生嫌隙,會在他奔赴星光而空落孤獨的日子裡黯然神傷。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大而惹人生厭?他匆匆挂斷,是不願被她指出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