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決賽時楚琅正上手術,一台簡單的骨釘拆除,就是患者打得數量有點多。
同台醫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縫線縫得飛快,Sandy在一旁替她解釋:“她要抓緊回去看男朋友的比賽。”
楚琅沒聽入耳,她隻想冷靜、快速地做完這台手術,仿佛一個無情的機器。
Sandy近來氣色不錯,人更活潑了許多。楚琅本以為Duke和她好事将近,可卻看不到Duke臉上的半分喜色。不過他近期跟着Alex要做個大項目,門診都不怎麼出,忙得連閑話都說不上幾句。
等楚琅回家連上外網,鸢尾花早已奪冠。何謙鸢給她發了消息,工作室來了很多同事,還有節目組的,要一起吃頓慶功宴。她想着何冠軍怎麼也得忙到半夜,就先打開節目看錄播。
她也在網上刷到過類似的評論,說鸢尾花不過是仗着何謙鸢的本事和背景,假裝是新人,實則是要踩着前輩的脊背爬上來。
何謙鸢似乎并不在乎這樣的言論,更不會被其左右——這點讓她很佩服。
她給他發了個比耶的小海豚表情。
沒有得到及時回複,她順手把音頻轉錄成文件下載,邊循環聽着邊刷兩篇文獻。
大概是到了疲倦期,她越看越困,那文獻裡的英文都變成跳舞的小人——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手機鈴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從缥缈變得逐漸清晰響亮。
她猛地翻身,何謙鸢的電話!
她還沒完全醒,迷糊地解鎖接聽,都沒發現何謙鸢發起的是視頻通話——
她懵懂地看着屏幕上突然竄出的三張臉,一瞬間恍惚還以為是在做夢。
“楚琅?”何謙鸢一個箭步奪過手機,趕緊擋住了屏幕離開人群。
楚琅總算是清醒了大半,得虧她沒換睡衣!她趕緊把手機扔在一邊,飛身到鏡子前把頭發梳好,使勁搓了搓臉。怕何謙鸢等得久了,她簡單拾到了下,趕緊又拿起手機:
“恭喜!!”楚琅一秒切換精神狀态,眼裡閃亮得滿是星星。
她随手紮了個丸子頭,剛醒來臉頰粉嫩,嘴唇也水嘟嘟的,眼神多少還有點遊離。方才是大花非要搶着點開視頻,她和常甯似乎突破了某些隊友間該有的情誼,突然又恢複了之前熱鬧活潑的性子。
她是真喜歡楚琅,若不是露營那陣氣氛不太愉快,這小丫頭高低得拽着楚琅不撒手。
結果屏幕上的楚琅一臉睡容,像個水潤的蜜桃,飽滿可口,同時看熱鬧的常甯和紫昶偉眼神自然地瞥過去,又都趕緊移開了視線。
非禮勿視啊非禮勿視。
“太累了?”何謙鸢還穿着演出的服飾,脖根有些泛紅,像是喝了酒。他應該是走到了室外,背景星野滿布。
“有一點。”楚琅語氣很是興奮,“我剛聽了!決賽的歌超好聽!”
“真的?”
楚琅拼命點頭,努力證明确實很好聽。何謙鸢放松地笑了,“你愛聽就行。”
就連源城夜晚的溫度也低了下來。何謙鸢回頭看着熱鬧喧嚣的人群,對着屏幕小聲呢喃:“我的簽證下來了,這兩天忙完,就去找你。”
楚琅有些意外:“不是等初雪?”
“楚琅。”何謙鸢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眼睛裡全是楚琅的倒影,“我等不及。”
楚琅下意識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危險。可那危險卻讓她的心跳加速,他們之間仿佛破開了那層禮貌疏離、矜持有禮的膜布,情感變得越來越炙熱,越來越明目張膽。
“好呀。”她羞着應了。何謙鸢被人發現“逃跑”,幾人過來抓他回去,她趕忙挂了電話,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何謙鸢真的要來了。
慕尼黑今年秋天涼意十足。楚琅來之前做了功課,說十月底才會氣溫下降,可現在她就穿上了帶薄絨的衛衣。
她熟練地找到了接機處,對着人流的出口翹首以盼——雖然航班還有近一小時才能到達。
她還買了杯熱咖啡,準備了件寬大的外套——何謙鸢這趟很折騰,半夜在北京轉機,還晚點了幾個小時。德國落地溫差太大,雖叮囑了他一定穿厚些,還是擔心他受風寒。
等待總是很焦灼熬人。她反複踱步,試圖通過機械的肢體動作來麻痹焦慮和有些興奮過頭的神經。
她的心颠簸半晌,終于在出口看到了何謙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