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風塵仆仆,斜背着包,戴着頂棒球帽。他這段日子吃了苦,整個人看着明顯瘦了一大圈,穿着北面的黑色高領沖鋒衣,行走起來灌着風,腰細得不像話。
楚琅一顆心都快跳出喉嚨,她匆忙迎上去,正對上何謙鸢四處搜尋的眼神。
何謙鸢步子明顯邁得快了些,朝她沖過來,狠狠将人按在了懷裡。身旁的人投來打量的目光,楚琅卻沒有片刻逃避的猶豫,緊緊地回抱住了他。
确實瘦了,手掌能輕易觸碰到他的脊骨的輪廓。她摩挲着,帶有安撫的意味。
“辛苦了。”她起了情緒,有些鼻音。
何謙鸢擡手揉着她的後腦勺,“為你值得。”他聲音暗啞,聲線也有些發抖。他将人擁得更緊了些,“都快想死我了。”
前些天還在舞台上大放異彩的主唱大人,此刻卻紅着眼眶,在異國他鄉動情地抱着她。楚琅有一刹那恍惚,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我們……”楚琅恢複了點理智,“我們先拿行李,去你的酒店吧。”
“好。”何謙鸢松開了她,轉而順勢緊握住她的手,那深情眷戀的眼神沒離開她片刻。
“餓不餓呀?我就給你帶了杯咖啡。”楚琅連忙将熱咖啡遞上,“個人經驗,我覺得你現在應該什麼都不想吃。”
“是。”何謙鸢接過咖啡喝了口。長途飛行實在是太枯燥且疲乏,絲毫沒有進食的欲望。德國的體感溫度比他想得還低些,這口咖啡剛剛好,讓他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酒店訂在市中心,瑤瑤來就住的這裡,我覺得環境和設施配套都還不錯。”
何謙鸢看着楚琅處處盡心為他考慮、替他安排的樣子,竟人生中頭一遭覺得,被人安排是多麼愉悅的事情。
說完這些,楚琅突然語塞。他們在航站樓外等着的士,楚琅總覺得自己先來了德國,就要做好向導的工作,但她的性格屬實不太适合。月餘的思念成海,本應盡訴衷腸,可她除了說正事外,蹦不出一個豆來。
何謙鸢也沒什麼話,隻是一直在笑着看她,像看個寶貝,怎麼都看不夠——給她的半邊臉都看紅了。
不知是不是楚琅的錯覺,何謙鸢似乎不是第一次來慕尼黑。她還記得第一天到達,王東廷載着她去慕大的路上,獨特的歐式建築、切線形的街道布局、滿街金發碧眼的高大外國人都讓她很受震撼。
而她偷偷觀察,何謙鸢神色無異。也有可能是他一向穩重,不像她,遮掩不住一分情緒。
辦理好入住,已是晨曦初露。往日在國内,此刻是午飯時間,所以剛放下行李,何謙鸢的肚子就準時準點地咕噜了一聲。
“你……”楚琅差點忘了時差問題,“我給你叫一份餐吧,這酒店的飯菜一般,不過有面條,可以先充充饑。”
楚琅剛要播床頭的座機号,就被何謙鸢抓住胳膊,不知他怎麼使的一股勁兒,把她順勢帶到床邊坐下。
“我是有點餓。”何謙鸢俯身過來,把人逼到了床頭,“但我不想吃飯。”
楚琅像隻受驚的小兔,蜷在床頭。怕髒了被子,她還下意識蹬掉了鞋。
來之前,楚琅非要毛遂自薦,替他安排酒店。方才他一進屋,入目就是屋内這顯眼的大床,内心就有些蠢蠢欲動。
而此刻楚琅正在這張今晚他将要睡的床榻上。他喉結滾了滾,欺身向前,和她隔了半個人的距離,雙手撐上牆。他那明亮如炬的雙眼盯住她一瞬,低頭銜住了她的嘴唇。
果真還是想象那般柔軟而溫熱。這觸感如同電流般穿梭在他的五髒六腑,讓他内心翻騰,恨不得抛棄理智、繼續得寸進尺。
楚琅被他堵得換不過氣,眼尾憋出一抹紅。何謙鸢唇齒間咖啡的苦澀将她侵占,她後悔自己不該買清澀的美式,讓這甜蜜的吻都帶了苦味。
許是見她有些呼吸不暢,何謙鸢饒過她,退後半步松了口,卻在她大口呼吸平複過後,再度啄上她的唇角,碾磨上唇瓣,像親不夠似的。
在清醒的頭腦被欲望徹底燒毀的頃刻之前,何謙鸢戀戀不舍地離開這雙水潤得有些腫脹的唇瓣,用粗粝的指腹輕撫。
“好了,我不餓了。”他壞笑着勾了下她的鼻尖,楚琅惱羞成怒地抓起枕頭,朝他肩頭打去,反被他捉住手腕。兩人在床上幼稚地打鬧起來,可力量懸殊,楚琅沒一會兒就被按倒在床邊。
兩人氣喘籲籲,何謙鸢放開掙脫她的手,和她并排躺在了一起。他捉起她的手,像是在研究她白皙修長的手指,目光專注。
“你在看什麼呀?”
何謙鸢笑而不答。他在觀察她手指的粗細。楚琅的手指像蔥白似的又細又白,家裡那枚母親的鑽戒和她的手指比起來似乎有些大了,她這個指圍恐怕得特殊定制。
他想象着楚琅的無名指上戴着他定制的戒指,目光深情,仿佛那手指都被标上了印記。
那位置必須屬于他,也隻可能屬于他。何謙鸢自戀地想,這世上沒一個男人能比他更愛楚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