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憶起當初,匆忙趕去酒吧接她,副駕駛上的楚琅一路紅着臉,手指緊張地攥着裙邊。那時他就生出了小人之心——
無論曾經的她有何想法,如今他才是圓夢的人。
“這可是在外面!”楚琅羞得都要哭出來,朝他低聲嗔怪了句,像小貓伸出了爪子,不痛不癢地撓了他一下。
“好,回家親。”何謙鸢長臂一攬,人就躲在他懷裡,避開了周圍投來的視線。
楚琅還領着他參觀了往日跑數據的機房。和普通的台式機不太一樣,這裡的電腦更像是一台大型處理器,運行速度更快,也能批量處理上萬份的實驗數據,大大節省了時間。
“想象了下你坐在那裡的樣子。”何謙鸢抱臂和楚琅一起從後門窺探着。機房需要提前預約,且一台機器隻能一個人使用,所以隻能從外面看個大概。
“也沒什麼。”楚琅覺得自己真不會領路,這黑咕隆咚的破機房有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走吧。”
“挺好的。”何謙鸢看得專注,“這樣等回國以後,你再說來機房,我就能想象出畫面了。”
怎麼之前沒人告訴她,談戀愛能這麼甜?不對,隻有跟何謙鸢談才會這麼甜!楚琅的嘴角都藏不住笑意。
“一會兒我們要去哪兒吃飯呀?”溜達了一圈,楚琅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心。
“餓了?”何謙鸢揉揉她的頭,“我約的五點半,先買點什麼墊墊?”
“不是不是。”楚琅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就是好奇。”
何謙鸢低頭溫柔注視着她的雙眼,看她是真的不餓,“那我們再逛逛。”
何謙鸢真的能沉住氣,一直憋到了五點多。他們打車出發,才讓楚琅看到了餐廳的名字。
她悄咪咪想掏出手機來搜,卻被何謙鸢一把按住。
“我想給你個驚喜嘛。”他哄着她,“聽話,一會兒就到了。”
的士停在了一家外表看着十分古樸的店家門口。透過窗戶,屋内昏暗看不清内容。
何謙鸢牽着她的手,步入餐廳。他同服務生報上了預約的名姓,一口英文流利。
這餐廳如同古堡一般,三五米高的吊頂,隻亮起瑩瑩壁燈的黝黑長廊。她有些怕黑,将何謙鸢的手握緊了些。
穿過這段長廊,内裡别有洞天。這餐廳裡隻有幾桌位置,還有一個空蕩的大圓台。隻有一桌上亮着燭火——不是套嵌在塑料殼子裡的特效燭焰,也不是便利店随手可見的香薰蠟燭,而是像電影《羅馬假日》中的燭台,原始複古,卻又很有情調。
何謙鸢紳士地為她拉開座椅。她剛坐下,又進來兩人,走上方才她覺得突兀的圓台,從背箱中拿出提琴,向他們鞠躬緻意後開始了演奏。
楚琅從沒來過這麼優雅高大上的餐廳——這簡直是電影女主角的配置。她很驚喜、還有些遲疑地看向何謙鸢,後者的大手撫上她的,那張俊俏的臉映着燭火湊近:
“雖然你一直說,喜歡吃我做的飯。可我覺得,你也會想要這樣一場燭光晚餐。”
楚琅快要被他的視線融化。
旁邊那演奏的是德國人,聽不懂中國話,看兩人如此深情對視,還以為何謙鸢要像每一個重金包下這裡求婚的男人一樣單膝跪地,演奏得都更賣力了些。
燭光晚餐,何其浪漫。楚琅到了二十八的年齡,要擱認識何謙鸢以前,她會覺得這種追女孩的手段又土又燒錢,可現在她卻矯情得覺得自己像個小說裡的女主角兒。
幸福到冒泡。
慕尼黑的晚風怡人。飯後兩人挽手溜達着消食。燈紅酒綠,夜色迷人,叫人有些心神不甯。楚琅從看到那束燭光起,情緒就被推得高漲,連看何謙鸢的眼神都有些灼熱。
他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街口,路過了街邊自彈自唱的歌手,路過了酒吧外喝醉跳舞的青年,路過了推車賣冰淇淋的老爺爺和一群嬉笑打鬧的少女,終于在一個紅燈路口,何謙鸢歎了口氣,先開了口: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楚琅請了兩天假,明天除了寫論文沒什麼打算。沒了八點上班的約束,她的心在狂跳——她不想回去。
可她沒這個膽子開口,隻拽住了他的衣袖,眼神閃躲。
“怎麼了?”何謙鸢看出了她的猶豫。他自然不想放她走,可那酒店的大床還曆曆在目——在迎海楚琅醉酒那次,他還尚能保持清醒和理智,可如今他已嘗過她的可口,他怕自己一個沖動原形畢露。
“我……我想多陪陪你。”楚琅硬着頭皮張口。
看她那副行将就義的模樣,何謙鸢認了輸。看來他今晚要承受的考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