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府前又來了客。
這次來的客人沒敲門,而是直接不客氣地推門而入。
腳步聲徑直往院子裡來,伴随着由遠及近的男聲:“王爺!”
廚房裡的人們恰好擦幹手上的水分,便迎着喊聲過去。
“皇……袁公子,袁夫人。”
蕭鳴澗臨時改了話頭,偷眼看了下遲水,又把目光放回眼前的兩位來客。
遲水敏銳地接收了蕭鳴澗隻吐露了半個字的“皇”,在蕭鳴澗身後仔細端詳起來人。
“袁公子”整個人都攀在“袁夫人”的一隻手臂上,嘴邊是懶懶的笑,對着蕭鳴澗不停招手。
他二人皆着大紅如意紋衣裳,除了衣裳樣式極相似外,連他們嘴角的弧度都簡直一模一樣。
遲水沒看出個所以然,但受到了“袁夫人”熱情的招呼後,她有些受寵若驚,可對生人冷淡如她,她隻微微颔首,簡單說了個“遲水”算是介紹了自己。不過旋即,她又覺不妥,才加上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王爺,天都快黑了,快些同我們出去逛逛。”
“袁公子”又招招手,得到蕭鳴澗的點頭,便欲轉身往外走。
可“袁夫人”卻提及遲水,問她是否要同行。
遲水略思量了一番,覺得在府上待着也是冷清,不如同去,借此機會好好體會一把皇都的年。
于是,他們一行四人,踩着初上的燈光,往城中最鬧熱的地方去了。
方才遲水還沒覺出什麼,等他們行至燈火闌珊處,前頭的“袁公子”身影忽暗忽明,她總算認出這不正是她欲行刺之夜見到的太子蕭鳴淵嗎?
這蕭鳴淵與那夜的來勢洶洶全然不同,今日竟像個沒有氣力的病秧子,非要拽住身旁女子的手臂才能撐着往前,遲水見此差别,心中詫異。
她對宮内的閑事了解不多,隻耳聞太子至今,隻娶了一位太子妃,除此外,東宮便沒旁的妃子。想來,這身形高挑,杏眼明亮的女子便是那得了獨寵的太子妃了。
跟前的二人如膠似漆般分離不開,人們口中的傳聞竟是難得的可信。
幾人行至市集處,燈光高照,來尋樂的百姓摩肩擦踵。
不少的攤子仍舊在開,擺出的玩意都裝點上紅色。
或是玩具攤子前圍着矮矮的小孩在盡力伸長手指給爹娘指點自己渴望的那個;或是糖人攤子前聚了少男少女要他們模樣的糖人;或是一圈人中動着在耍雜技的人,赢來一陣陣的歡呼。
大年夜的百姓,面上皆是笑容。
蕭姓的兩位皇子見了,眸子和嘴角都挂上了比在場一切人還要幸福的笑意。
蕭鳴淵和楚倚雨也到糖人攤子前湊了熱鬧,到手了兩個同他們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糖人。
太子歎道:“可惜糖人無法保存永遠。”
太子妃便笑道:“無妨,我們可以年年來做。”
在太子夫婦的領頭下,他們一行人在集市裡竄來竄去,幾乎每一個攤子都湊足了熱鬧。
等擠出了人群,到了稍清冷處,他們遠遠聽見有個溫軟的女聲喊道:“皇兄皇嫂!”
幾人同時回眸,見一個姑娘滿面春風向他們跑來。
蕭鳴淵和楚倚雨對了對眼,無奈自己精心僞裝了一夜,卻被蕭甯枝這一喊而統統白搭。
但兩個皇子和太子妃都沒有怒色,而是笑着與她招呼。
蕭甯枝到了跟前,又一次行禮請安。
楚倚雨一眼就望到了不遠處背對着人群立着的謝燎琰,便笑說:“小柯果真是不來。”
“皇嫂豈是不知小柯淡薄?今年甚至連新衣裳都沒怎麼挑,還是母後硬讓她換上的。母後留她與宮女們一起玩玩煙火,可她約莫也是推脫回寝殿了。”
蕭鳴淵晃了晃腦袋,故作高深道:“小柯真是,無趣啊無趣。孤記着小柯愛吃那家鋪子的餅子,小枝你着空可去買上些許帶回宮。”
蕭甯枝順着蕭鳴淵的手指看去,記下了那亮着燈盞的糕餅鋪名,便與他們一行人道别。
她轉身跑向那邊那男子。
“小枝和遲姑娘的身影竟這般相似,若不是衣裳不同,還真真要分辨不出來了。”楚倚雨看了遲水幾眼,又看了蕭甯枝幾眼,驚歎道。
遲水随着望過去,發現此言不假。那公主和謝燎琰肩并肩離去的背影險些讓她迷了糊,錯以為那是另一個自己。
嗯?謝燎琰?
遲水猛地意識到謝燎琰和别的女子二人同行,也沒個下人在側,着實是親密。她登時有了醋意,正欲提腳去追,肩膀卻被人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