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州的事牽動着天下百姓的心,“和親”使團的出發也傳遍皇都城内大街小巷。
今日,皇宮到城門的這一段路,有百姓自發地站在街道兩邊送别使團。
二位皇子和小項将軍騎馬走在前頭,僞裝起來的遲水及衆兵士步行跟在後面,還拉着幾車明面上是聘禮實則是糧草武器的物件。
百姓們對二位殿下叩首,彼此傳唱着寄托了祝福和祈禱的歌謠。
使團路過每一段的黎民,對他們點頭回以謝意。
百姓們跟着使團而動,烏泱泱地追到了城門,歌聲始終不止。
蕭鳴淵三個勒馬回頭,由太子開口,言語上表示了感動和謝忱,并讓百姓們送至此即可,要他們放心回去忙活自己的事。
眼前人頭一片的百姓們齊聲喊道:“殿下及衆将士們路上小心!”
騎馬的三個将領下馬,帶着軍士給百姓們回禮道别後,又重新上馬,正式踏上了前往毅州的路途。
身後的百姓陸續散去,使團的人們眼裡仍殘留着感動。
因着是佯裝成使者行軍,隊伍比往日的出征隊伍少了幾分嚴肅,反而添上了幾分随意。
蕭鳴澗私心将遲水安排在了衆小兵的最前頭,恰好跟在他的馬屁股後面。
始出發時,他就幾步一回頭,裝作不經意地與遲水對視,以此來查看她可有哪些不适。
他的動作統統被蕭鳴淵收在眼底,太子實在害怕遲水露餡,便走得離蕭鳴澗近了些,隔空拉住皇弟就小聲提醒要他收斂些。
蕭鳴澗歎了歎氣,無奈爬上他的臉龐:“皇兄,本王的腦袋要轉向何處,連本王都控制不住。”
太子殿下口中“啧”了兩聲,見提醒無果,幹脆就寸步不離地貼在蕭鳴澗騎着的馬邊,隻要他一有了扭頭的姿态,太子就眯着眼睛,用眼刀喝住他。
如此過去了一上午,大家夥走到一處溪流邊停下休整。
隊伍裡的人們零散地坐在樹底下,分食着行軍口糧。
小項将軍拿起自己的槍,對着河中若隐若現的魚影來上了幾下,頓時就給大家夥又加餐了幾條烤魚。
遲水跑到火堆邊料理起那幾條魚,順勢就坐在了蕭鳴澗身旁。
蕭王爺見遲水過來,忙不疊就拿數句關心的話語炮轟起遲水來。
穿着男裝梳着男頭的遲水樣貌秀氣,背着一柄長劍又英姿勃發。
她把蕭鳴澗的話聽完,英氣的眉毛一皺,警告他:“我好得很。你給我好好騎馬,放正你的腦袋,再回頭,人家不是猜你我是斷袖就是懷疑你這個禁北王有什麼毛病。”
被數落了一番的蕭鳴澗失意地點點頭,後又擡起閃動着委屈的眸子,對遲水說:“阿水,你若是累了或是不适,可記得告訴我。”
“放寬心,從前流轉于各大州之間時,我的腳早磨破又愈合了不知多少回,現在的路不足挂齒。”遲水一面說,一面把烤好的魚遞給蕭鳴澗。
蕭鳴淵在一旁聽遲水訓自家皇弟聽得好笑,看向蕭鳴澗的眼神裡滿是打趣。
察覺到蕭鳴淵在看自己的熱鬧,蕭鳴澗狠狠将魚塞進皇兄的手裡:“吃你的魚。”
蕭鳴淵笑容裡又摻雜入吃驚,意味不明地說道:“好啊,阿澗,孤又不搶你的魚,這麼兇做什麼?”
“你急什麼?手裡的還沒吃完,更何況這裡還有呢。”遲水的手肘撞了撞蕭鳴澗,當真是以為他在護食。
蕭鳴澗順着遲水的手看了看自己抓着的魚以及尚在火上的魚,一時沒了話。
蕭鳴淵則大笑得停不下來,接着遲水的話說道:“就是啊,阿澗你急什麼?孤手裡的這塊還沒你的那塊大呢。”
蕭鳴澗咬着牙說道:“皇兄,你若是再不吃,可就冷了腥了臭了。”
兩位皇子默默幼稚地較上了勁,遲水還是頭一次擔心這兩個孩子心性的皇子當真能治理好朝政嗎?
遲水不再管蕭鳴澗兩個,而是将魚肉再細分好,傳給了小項将軍和一起坐着的愉放等人。
小項将軍接過,笑着對遲水說:“原來你便是阿水姑娘,久仰久仰。”
遲水謹慎地回頭張望,所幸四周沒有旁的軍中人,她壓低嗓子:“小項将軍說話小心些,可莫要說‘姑娘’的字眼,”又對着小項将軍抱拳,“小項将軍,幸會幸會。”
小項将軍一經提示,才想起遲水如今的處境來,便笑得不好意思,回道:“是在下忘了,實在抱歉。”
有與遲水同行了一早上的軍士過來,稱她烤的魚過分好吃,想找她讨個烤魚的法子。
遲水忙将聲音放得粗犷,把手中剩的魚胡亂塞進嘴裡,邊拍手起身邊說:“我來教你。”
說着,她便與那軍士走遠,到了他們那邊的柴火前,遲水就對着火堆和魚,指點個沒停。
看着遲水與衆士兵們打成一片,蕭鳴澗很是欣慰。畢竟将軍要領兵,首先就得赢軍心。
将燒盡的木屑和魚骨收好,還溪流邊一片純淨後,衆人又重新上路。
使團幾百号人一刻不停地直走到夜了,才挑了處平坦的草地落腳,就地紮起營帳來。
分配誰人與誰人一帳同住時,蕭鳴澗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