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過了飯,乘着暮色去跟全将軍告别。
全将軍将蕭鳴澗一整個擁進懷裡,大力拍着王爺的背,嘴裡喊着:“王爺,末将着實是舍不得你二人。”
蕭鳴澗控制不住地咳了幾聲,遲水忙上前把他二人分開。
“全将軍,相識一場,實乃本王的榮幸,我們以後有緣再會!”
三人互相抱拳。
遲水:“全将軍,時候不早了,我和阿澗回去收拾明日趕路的行囊,先告辭了!”
全将軍把遲、蕭兩個送出将軍府,又目送他們的背影走遠去。
他們兩個才剛踏入小院的門,就聽得身後響起淩亂的腳步聲。二人回頭,竟是來了一群提着各樣東西的百姓。
任由遲水和蕭鳴澗怎樣推脫,百姓都硬要把手中的或家用或吃食塞到他們手裡,一時間,原本清靜的小院竟有了人聲鼎沸之狀。
最後是蕭鳴澗不得已把百姓們的東西都接在手裡,對他們百般感謝後,才和遲水把他們送走。
院門重歸寂靜,遲水對蕭鳴澗古靈精怪地笑笑:“勞煩蕭王爺再跑去将軍府一趟了。”
蕭鳴澗慫慫肩:“那便勞煩遲姑娘幫本王收拾行裝了。”
二人皆笑出一排齊整的牙齒,擡腿往自己的任務去了。
翌日,遲水和蕭鳴澗騎着馬,在城門處同大家夥揮手道别後,全将軍到他二人的小院裡,把百姓們的物件又都歸還了回去。接着,便是派人護送三角眼國王回到了波南國邊境。
毅州地處靠海的最南邊,涼爽的春天沒停留多久,就提着腳步跑開了。微熱的初夏接替了她的位置,開始在毅州的天上挂起燥熱的太陽。
遲、蕭二人借助着馬,跑得飛快,耳邊的風倒是把夏的悶吹散。
兩個人行動方便且迅捷,用了一日的功夫就從煙散城到了遊帆城。
為了不驚擾城中的官民,他二人選擇在遊帆城郊外睡一晚,第二日繼續趕路。
遊帆城靠海,城門不遠處便是望不見邊的海。
蕭鳴澗選定一處沙地,把床綁在了兩棵大樹間,人躺上去倒不像睡在床裡,而是像在蕩秋千。
夜裡,海上不時拂過鹹味的風,着實是惬意。
遲水提着裙邊,踩着海邊的軟沙就迎着海面瘋跑。
蕭鳴澗把床綁好,回身便看見遲水腳腕浸在海裡,她身邊的水面跳動着金色的鱗片,而她嘴邊笑意歡快,五官都做着愉悅的舒展。
遲水在海裡邊轉圈,又跑到蕭鳴澗身邊蹲下,同他一起挖着躲在沙子裡的美味。
在樹邊生起火,趁蕭鳴澗去打後邊樹上的胥邪,遲水将鞋脫在火邊烤幹,同時張羅着今日的簡單晚飯。
夜了,打魚的漁民們皆回了家裡,四周忽然就又黑又靜,隻剩了他們的這一堆火散發着光亮。
蕭鳴澗抱着兩顆大胥邪返回,遲水忙拿過一塊樹皮把自己的腳擋了。
海浪不停歇地卷着,拍在岸邊的突出的石塊上,有節奏的聲響聽得人發困。
遲水和蕭鳴澗各捧着一個胥邪,時不時往自己的杯子裡加些汁水。二人都靜靜地,聽着周遭自然萬物奏出的樂曲。
遲水身子歪了歪,險些摔到火上。
蕭鳴澗将她扶穩時,發現她迷迷糊糊地睜着眼。
遲水打了個哈欠,徹底把眼睛合嚴實了。
蕭鳴澗嘴邊漾開一抹笑,把遲水抱起,安穩地放到床裡邊,卻突然撇見她光着的雙腳,臉上一紅,即刻便把眼睛放到了别處去。
他抽出自己帶着的一件長袍,目不斜視地給遲水蓋好,往下拉了拉,将她整個身子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蕭鳴澗也把身子陷到自己的床裡,稍微使力,讓支撐他的這塊布左右晃了起來。
夜間,蕭鳴澗又醒來看過幾次柴火,再睜眼時,便是遲水叫他,要他準備上路。
二人把行囊收拾了,上了馬就又是一日的跋涉。
他們偶爾在郊外支起床榻,偶爾入住城中客棧,偶爾借宿城外村莊,十幾日後,他們已到了霖州。
夕陽在他們背後落下,他們把馬勒停在這一座城池前。
遲水怔怔地擡頭看着上面三個大字,半響沒有說話。
——隻見那城門處的牌匾,刻着的是“枕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