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山在黃昏時分回到家,夫人和女兒就迎了出來。
女兒跳到他的懷裡,他和夫人孩子笑着到了膳廳。
下人将晚膳擺上,女兒笑出兩個酒窩,說晚上要娘親陪她一同睡。
曹若山佯裝不肯,說夫人是他的。
非要女兒撒了幾回嬌,曹若山才松口應下。
晚飯後,府衙送來了幾份文書。
夫人在孩子的卧房内,曹若山正好把滿屋的燈點上,亮堂堂地處理着公務。
他正靜心讀着府衙報上來的幾件要事,窗子突然被風猛地吹開,撞到了屋内的牆上。
曹若山被吓了一大跳,站到窗戶邊,卻沒覺着外頭有風。
他疑惑了片刻,把窗重新合上後,又坐回書案前。
不久後,窗子又碰到屋内的牆,發出“哐哐”幾聲響。
曹若山扭頭盯着窗戶好一會兒,才再踱步到窗邊,探頭出去看看到底是何物把窗戶都撞開了。
這一探頭,他的喉結處就被橫上了一把匕首。
蒙面人身子瘦小,看眉宇和眸子,是個姑娘。
随着冰冷的觸感傳來的,是這姑娘的話:“出聲我就殺了你。”
曹若山的身體緊繃,點頭的同時思索,不知是哪個仇家派來的殺手。他連忙開口穩住她的情緒:“你要什麼,我皆可以給你。錢,我是不缺的。”
蒙面姑娘好似輕笑了一聲,逼着他後退,跟着他跳進了屋内。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曹若山咽了咽口水,回道:“姑娘,我們素不相識,不該無端取人性命吧?”
眼前的姑娘更是冷笑出聲,直接對着他的肚子來了一腳。
曹若山吃痛滾到地上,脖子卻離開了那刺骨的短匕。他反應極快,登時就掙紮着站起,一邊往外跑去,一邊喊道:“來人!有刺客!”
他一溜煙推了門出去,遲水也沒管,眼睛瞅見了屋内的桌案上放着一盤紅豔豔的楊梅,心裡來了興趣,不客氣地過去坐下,撚起一個就丢到了自己的嘴裡。
遲水被酸得咬了咬牙,曹若山的肩頭上橫着一把匕首,正往屋内退。跟着進來的,是蒙面的蕭鳴澗。
遲水将楊梅的核吐出,曹若山被五花大綁丢到她眼前。
遲水笑了笑,給蕭鳴澗遞過去一顆紅得有些發黑的楊梅:“你嘗嘗,這顆該是甜些。”
蕭鳴澗沒用手接,而是直接叼起遲水手中的那顆,在嘴裡嚼了嚼,點頭示意的确甜。
被冷落在一旁擔驚受怕的曹若山哽着喉嚨開口:“二位少俠,敢問找上門來有何貴幹?”
遲水把核吐到他的身上,對他說道:“若山大哥哥,多年不見,你竟然忘了遲水了。”
曹若山的眼睛猛然睜大,經遲水這一說,他才看出眼前這個姑娘與他多年前的故友有幾分相似。
他又将眸子危險地眯起:“你竟然沒死,你娘呢?”
遲水的心驟然一縮,那夜的雪天和那具漸漸沒了溫度的屍身又現在她眼前。
她靠近了曹若山,右手照着他的臉打出了一巴掌,把她的手震得發麻。
“你沒資格提她。”
曹若山的頭偏向一邊,疼痛麻痹着他,使他忘了放正。
他的眸子暗了下去,浮現出毒蛇鱗片般的尖冷。
目光觸及身上的繩索,曹若山眨了幾下眼皮,吐出幾口氣,再扭回頭看向遲水時,他面上已經是平淡的笑意:“過去這麼些年了,這會找若山哥是有何要事?”他對着蕭鳴澗揚了揚下巴:“給若山哥介紹你的相公?”
遲水将匕首摔到他腳邊:“問你些問題,如實交代了,我可以考慮不殺你。”
曹若山嘴角上揚:“對小水自然不隐瞞。”
“當年為何要聯合城主把我們的寨子毀了?”
這一問題抛出,曹若山嘴邊的笑收回,他的舌頭成了不會說話的擺設。
“回答。”遲水死盯着曹若山,不耐地催促。
“你說過不殺我。”
曹若山看向遲水的眼神裡是求證,他要遲水許諾。
遲水繞開了他的話:“不回答和隐瞞,你今夜定會死。”
男人抿起唇,他仍然在逃避。
蕭鳴澗起身,刀尖抵在曹若山的肩膀。
匕首的寒光逼人,吓得曹若山亂了呼吸,忙回答道:“我說,我說,把刀拿開。”
蕭鳴澗坐回遲水身旁,陪她等着曹若山将過去的事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