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和梁稚月離開高千枝宅院之時,圍在門口的人仍舊沒有離開,楊笏卻不在,他去跟隔壁幾戶人家商量讓他們把家宅讓出來,他要和高千枝做鄰居。
在潭州的時候,高千枝已經有了和他走的想法,卻不曾想最後又改變了主意,于是他越發放不下人,一路跟着進了上京。
越冬和梁稚月在岔路口告别,風吹來,麒麟的紙條也跟着進來。
‘有人跟着。’
越冬把紙團揉了,跟着就跟着吧,大不了就是再直面一次死亡,最差的結果是死去。
多來幾次,她也就習慣了。
尾随的人一路跟到了許侯府也沒有出現,麒麟也沒有再傳來紙條,越冬更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跟着越冬的人沒有得手,但是許逢予得手了。
他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被抓來的那對母子也好好坐在椅子上,倒是沒有受到什麼苛待。
遲良滿身怒氣地闖了進來,一路上也沒有受到特别有力的阻攔。
“遲大公子。”許逢予聲音裡都是疲倦,“現在該喊您一聲遲大爺了。”
遲良先看了自己的人,見他們都還安好,才看向許逢予:“你是許家那個小兒。”
“晚輩許逢予。”
遲良道:“不過幾年不見,安慶侯府現在已經輪到你當家了?”
許逢予道:“家父尚在,晚輩不過做些跑跑腿的小事,還不到當家做主的時候。”
遲良在他對面坐下,四十多歲的高壯漢子往那裡一坐,氣勢已經壓倒許逢予大半,不過許逢予不在乎這些,他好幾日沒有好好睡覺,累得很,懶得廢話。
許逢予指向抓來那對母子,道:“許家為你妻兒和你的死,背了三年的冤屈,并不十分介意做實這樁罪名。”
遲良面色微變:“這與她二人無關。”
“我知道。”許逢予道,“但是他們與你有關。”
“許世子已加了冠,是個成年人了,竟還要和婦孺過不去。”
許逢予道:“我家妹妹還未曾及笄,尚且要直面暗殺和死亡,你的妻兒怎麼看都比她大,難道不該比她承受得更多。”
遲良皺着眉,雖然不知道許逢予所說的直面暗殺和死亡是什麼事情,但大概和姓遲的脫不開關系。
許逢予擡了下手,侍衛便收了刀,他道:“遲大爺最好快些把你那好弟弟收拾幹淨了,不然下次等你趕到,等待你的就會是兩具屍體。”
“許世子好不講道理。”那婦人強忍恐懼道,“我們母子既不姓遲,也不曾受過遲家的好處,你們之間的恩怨,為何要波及我們母子?”
許逢予拊掌,“這位夫人說的極是,許某也十分贊同,但誰叫你是遲家大爺的繼妻呢,我也沒有辦法。夫人到上京的時日尚淺,不知道遲許兩家的恩怨,那便由我來給你提個醒,從今往後,不會再有比此次更溫和的手段,也不會再有比我更好說話的人。”
“我們兩家的争端與許遲兩姓之外的人無關。”遲良說。
許逢予笑道:“這種說出來騙人的話你竟然信,難怪當初落得那般凄慘的下場。”
遲良沒被許逢予這番話激怒,反而提醒道:“你要知道,有些默契一旦被打破,就再也無法恢複。”
“是遲家先打破了這份默契。”許逢予道,“我的心胸不如祖父,做不到隻挨打不還手。”
“遲大爺要還是繼續退讓的話,隻怕還要重蹈覆轍。”許逢予留下這句話就走了,連帶着帶來的人也都一同撤走。
遲良看向賀母和賀蓮舟,不知從何解釋。
賀蓮舟腦子裡亂得很,在上京見到母親已經令他十分震驚,母親和這個被他救回去的‘韓大叔’什麼時候成為了夫妻?繼妻又是怎麼回事?什麼遲大爺?許遲兩家有和恩怨?安慶侯府又是哪個安慶侯府?
他的問題太多,連身上的傷都無法再影響到他。
這間走空的屋子裡靜谧了許久,賀蓮舟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下?”
賀母看了眼遲良,她還有些驚魂未定,被人擄走的時候她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死,誰知道卻在這裡看到了自己分離幾個月的兒子。
遲良道:“先離開這裡,我之後再同你解釋。”
賀蓮舟擋開遲良的手,把賀母拉到身邊,與他對立而站:“現在就解釋。”
賀母拉着賀蓮舟的手,很是為難,但是也不曾出聲為遲良說和,這是她的孩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人。
“行。”遲良往前一步,賀蓮舟聽來,誰知遲良一掌拍暈了他,賀母大吃一驚,“你——”
遲良抱了賀母,再拎起賀蓮舟,迅速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