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深吸了兩口氣,才平複下來。
渡晴和梁大聽了她的話都有點想笑,不過越冬這樣理解其實也沒有錯,做山匪頭子,哪怕是‘世襲’的土匪頭子也要十歲往上才能顯名,照這麼算下來的确是到了一百多歲的年紀了。
梁大給越冬解釋:“蔣秦文不是一個人,而是不論誰做了山匪頭子,都叫做蔣秦文。”
梁稚月問道:“這是何緣故?”
梁大道:“這與七皇更疊那段曆史有關。”
越冬記得許逢予也說過這一段曆史。
“那時候原州的知州就叫做蔣秦文,因為維護皇室正統,拒絕站隊而被人構陷而死,原州被下一任知州接手之後,蔣秦文原本的心腹們被貶的貶殺的殺,百姓們很快就陷入到水深火熱之中。後來有一人自稱蔣秦文學生的人,以蔣秦文之名揭竿而起,将那魚肉百姓的知州殺了,落草為寇,原州百姓竟皆随他而去,差點就釀成了覆滅朝廷的大禍。”
“後來朝廷幾經剿匪招安,其中諸多曲折皆不為人所知,隻知道後來原州的山匪之首便一直叫做蔣秦文。”梁大道,“所以如今這一個倒不一定是百歲老人。”
這話一點沒有安慰到越冬,“他們以大義為名落草為寇,如今卻已經變成真正的匪類了。”
這話叫衆人都寂靜了片刻,那個被扭斷了四肢的人蠕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說。
渡晴于是叫人把那兩個幹瘦的男子拖走,如果事情和原州蔣秦文扯上關系,那就會變得複雜。
越冬思考片刻,問渡晴:“渡幫主覺得這二人的話有幾分可信?”
渡晴沒想到越冬會先問她的意見,不過她是個直性子的人,有話也就說了:“約莫七、八成。”
“這麼多?”越冬道。
渡晴也問她:“你覺得呢?”
越冬道:“至多四成。”
渡晴就覺得奇怪:“這麼少?”
越冬又問:“知道他們的身份嗎?”
“人的确是從祁州方向過來,口音比較雜,去過的地方肯定不少,不是像梁大這樣走镖的人,就是流民。”渡晴道。
越冬卻是搖頭,“或許他們就是匪。”
梁稚月道:“那越夏他們豈不是危險了。”
渡晴又回憶了這兩人的細節,和梁大對視一眼,如果果然是匪類,隻怕越冬要找的人已經遇難,又或者人就在他們手裡,他們先來試探,才好定下贖金敲詐一番。
越冬捏了下袖子,略微有些煩躁,起身朝渡晴二人躬身作揖,道:“此事謝過渡幫主和梁大哥,人還是請兩位繼續幫忙尋着。”
“至于方才那兩個人,請讓我帶回去。”越冬道。
渡晴沒有猶豫:“請便。”又道:“要是還有什麼我們幫得上忙的你盡管開口,你是小月的義妹,那就是我們的義妹,一家人不要客氣。”
被叫做小月的梁稚月當即開口:“我還是更習慣别人叫我梁老闆。”
渡幫主笑了一聲,“好勒!梁老闆。”
梁稚月這才笑了。
冷衣靠在門上,冷不丁地道:“剛才有個小姑娘在這裡偷聽,然後高高興興地背了把刀跑了。”
渡晴眼裡的笑意還沒有完全退去,怒吼已經發出:“梁小花!你給老娘滾回來!”
說着人就彈射了出去,頃刻間就沒了影子,梁大摸了下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是小女,約莫又要胡來,你們稍待,我且去瞧瞧,别鬧出事來。”
梁稚月道:“大哥快去,不必管我們。”
于是梁大也跑出去了。
越冬揉了揉耳朵,渡晴這聲音差點把她給吼聾了。
梁稚月問越冬:“你怎麼打算呢?”
“我覺得不能等。”越冬道,她撿了射出去的那枚斷箭,照舊收好,又把銀票遞給梁稚月,“終究還是我太無能。”
“胡說些什麼?”梁稚月道,“若沒有你,梁氏繡坊怎麼可能到今日這樣的規模。”
越冬不覺得這是她的功勞,若沒有梁稚月才不會有梁氏繡坊。
越冬道:“你先回去,我等會直接去許侯府。”
“你要請許逢予幫忙?”梁稚月猜到她的想法。
“我沒有辦法。”越冬道,“這是我能找到的可能會幫我且有能力幫我的人了。”
梁稚月便不再多問這件事,她說:“好,我等你。”
越冬在梁稚月之後出去,她叫來許乙,道:“我要見許逢予,現在。”
她忽然發現,她從前離開潭州之後就再也沒有得到過鄭家人的消息,她沒刻意去問過,也沒有人特意來告訴過她。
許乙還不知道越冬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她的話不能耽擱,立時就請越冬上車,越冬又叫他把先前那兩個人帶上,許乙的腦子越發混亂,搞不清楚越冬到底要幹什麼。
許逢予在皇城裡上職,越冬這裡才上車,許乙已經安排人先去禀報,等越冬趕到,許逢予也正好出來。
“幫我找我爹娘。”越冬說。
許逢予愣怔了一下,知道她說的應該是潭州的那對夫妻,他問:“他們不是在潭州嗎?”
越冬說:“他們離開了潭州,有兩個人說在五六日之前在祁州見過他們,又說鄭越夏被原州一個叫蔣秦文的土匪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