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衛将軍府也一樣。
這位大小姐鬧騰一次,就把朝堂上的三座大山搞得震蕩不已,砸下來的石頭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家公子忙得腳不沾地,而這位姑娘卻還能拎着食盒慢悠悠來大牢裡接人。
實在氣煞人也。
越冬盯着那個侍從看,那侍從不情不願地走過來,把手裡一直藏着的東西塞進越冬的食盒裡。
他家公子忙得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來,竟然還記得讓他給越冬送一個新的輕弩,底下的人改良了箭弩,這就巴巴地給人送來,要說公子心裡頭沒點别的想法,他可不信。
但是安慶侯府這位大小姐實在不堪為良配啊。
越冬低着頭看了會兒食盒,心道不好,八成還有什麼刺殺謀殺在等着她。
潭王已經死了,遲曲也騰不出手來,付大人全家覆滅也已在眼前,還會有誰在暗地裡盯着她?
麒麟渾身濕漉漉地走過來,看向越冬的眼神裡難掩委屈。
越冬領着他去找那位老大夫,那位老大夫一邊治傷一邊喋喋不休地說教麒麟。
醫術是好,就是嘴太碎了些。
越冬已經習慣,倚在藥櫃旁邊看學徒抓藥,間或問上一兩句,時間過得飛快。
麒麟抱着一包藥跟在越冬身後,越冬不用日日吃藥了,不過麒麟倒是要好好養上一段時間。
越冬問他:“你是要跟着我養呢?還是回去找你們的人。”
麒麟沒有猶豫:“跟着你。”
越冬回頭看他,又轉回去朝前走去,說道:“我讓你跟着張庭舟走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等待你的是什麼?”
麒麟這回沒有很快回答,越冬道:“你知道。”
她不知道衛将軍府的人會對他用私刑,但是麒麟知道,可是在她提出讓他跟張庭舟走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束手就擒。
甚至在被放出來之前,完全沒有過試圖越獄的行為。
“為什麼呢?”越冬走慢了一點,和麒麟并排走着。
麒麟笑道:“你會來救我。”
越冬怔了怔,也笑了:“你錯了。”
“我沒有救你。”越冬道,“我隻是定期給你送一點吃的,盡可能地延長你的生命,你能活下來,是因為李汝義。”
麒麟道:“我被關進去才是因為他。”
“我能活下來是因為你。”麒麟肯定道。
越冬有一會兒沒出聲,麒麟就說:“你現在有一點信任我了嗎?”
越冬搖頭:“不信。”
“那就是有需要我去做的事情。”麒麟一點也不介意。
越冬這回給了肯定的回答:“對。”
“我的承諾依舊作數。”麒麟道。
越冬聽他提起‘承諾’兩個字,側頭看他一眼,認真道:“我建議你不要用這兩個字。”
每一個給她承諾的人都沒有做到過,她對這兩個字有陰影。
麒麟輕笑了兩聲,卻沒有改口,他舒展了下身體,四周沒有牆壁包圍的感覺。
真的是久違了。
他低眸看着越冬,這可真是個嘴硬的姑娘。
冷衣距離他們兩個有兩三步的距離,她不能反對越冬的決定,但是這也并不妨礙她讨厭麒麟這個人。
一想到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要和他共事,她就覺得煩。
在更遠一些的地方,許乙盡職盡責地跟着越冬。
他給越冬磕了頭,也把許月觀的話聽進了心裡,認真的反思了自己在被安排給越冬之後的所作所為,忽然驚覺自己的無能。
也突然意識到越冬不信任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誰會去相信一個漏洞百出還不和自己一條心的侍衛呢。
更何況他還不是單純的侍衛,他是掌管護衛越冬數十個侍衛的侍衛長,隻是他一直沒有找準自己的位置。
現在他終于醒悟,但是越冬好像已經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