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将軍沒有等來喜笑顔開的兒子。
張庭舟的臉色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寒得滲人,張大将軍在行伍之間多年,沒有錯過張庭舟在那個瞬間釋放出來的殺意。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張庭舟十分冷漠的說。
張大将軍放下臉,才要責罵,又硬生生忍住了。
張庭舟又道:“昨夜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不要再節外生枝。”他指向越冬:“怎麼帶來的,就怎麼給我送回去。”
張大将軍道:“行,我不管。”
而後拂袖而去,根本沒有要送越冬回去的意思。
張大将軍走出去又折回來,把那個在地上無助地眨着眼睛的人一起拖走。
張庭舟按壓了下太陽穴,看向越冬,麒麟唰一下擋在了越冬面前,生怕他對越冬有不軌之心。
張庭舟也不計較,隔着麒麟問越冬:“你自己回去,還是我送你回去?”
越冬戳了戳麒麟的後腰,叫他讓開,麒麟一點猶豫都沒有閃得飛快。
越冬道:“張大将軍是什麼意思?”
跑安慶侯府去鬧了一場,把她拎到衛将軍府來,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把她晾在這裡。
張庭舟不想解釋,但越冬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給答案不會消停。
“他大約是聽信了些謠言。”張庭舟道,“以為我與你兩情相悅。”
越冬很快反應過來,“就是從你侍從嘴裡編造出來的那些謠言。”
被點到的侍從縮了下頭,他沒想到日理萬機的大将軍會聽到那些謠言,更沒想到他竟然還信了,最沒有想到的是張大将軍還因為這些謠言找上了越冬。
張庭舟冷冷看一眼那侍從,覺得之前那一頓打得輕了,很有必要再打一次。
“我送你回去。”張庭舟幫越冬做了選擇。
越冬沒動,問他:“許逢予,為什麼要那麼做?”
張庭舟的目光落在她濕了大半的的衣裙上,說道:“非要現在知道?”
越冬點頭,張庭舟想了一下也點了下頭,道:“行。”
兩人挪了個位置,張庭舟給越冬煮茶,沒有直接說許逢予會這麼做的原因,而是道:“昨日宴會上,在承恩公說出那番話之後,對安慶侯府來說,最好的結果和最壞的結果分别是什麼?”
越冬不假思索道:“最好的結果,皇帝放棄承恩公府,力保安慶侯府。最壞的結果,皇帝力保皇後,以此事為由覆滅安慶侯府。”
“你們原本擁有最好的結果。”張庭舟給越冬滿上熱茶,越冬将茶捧着手裡,并沒有喝。
皇帝當時就給承恩公扣上了被愚弄的結局,要他查的也不是小國舅之死與越冬的關系,而是查誰鼓動了承恩公在他的壽宴上發瘋亂咬。
張庭舟又道:“可是你們離開宮城之後,遇上了遲家和承恩公府的聯手暗殺。”
他繼續問越冬:“最好的結果,最壞的結果?”
“最好的結果,這就隻是一場尋常的刺殺,安慶侯府沒有人受傷,也沒有找到除了遲家之外任何一個可以明确指向别人的線索,将其定性為許遲兩家之間的恩怨。”
“最壞的結果——不,沒有最好的結果。”越冬說,“從安慶侯府遇襲開始,就不可能有最好的結果。”
張庭舟道:“對,沒有最好的結果,從你利用承恩公開始,安慶侯府的處境就可以預見。”
越冬不認同他的說法,她道:“是從皇後安排人埋伏我開始,安慶侯府和皇後與承恩公府的對立就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安慶侯府如果不想和皇後與承恩公府對上,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否認我是安慶侯府的女兒。”越冬道,“在這件事上我沒有任何的錯。不能因為她是皇後,所以她想要殺我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我隻要反抗就是錯誤,我不接受。”
“好。”張庭舟道,“的确不是你的錯。”
“遲家和許家百餘年的恩怨不會因為我被迫和皇後結仇而突然惡化或者好轉。”越冬道,“許逢予會這樣做,我并不是根本原因。”
頂多算是他捎帶手解決她的憂慮而已。
張庭舟道:“在你們遭遇了承恩公府和遲家的聯手暗殺之後,站在安慶侯府對面的有遲家、承恩公府、皇後,還有站在皇後身後的皇帝陛下。”
“這種時候,如果讓你在安慶侯府和遲家之間二選一,你會怎麼選?”張庭舟問。
遲家用一場刺殺把自己和皇帝綁在一起,即便不是永遠,隻是在這一刻也已經足夠。
“我選擇兩個一起毀掉。”越冬說。
張庭舟道:“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你?”越冬道,她反應過來:“張家,衛将軍府。”
“沒有了遲家許家,還有張家。”張庭舟道,“到那個時候,陛下要用什麼來制衡衛将軍府呢?”
如果真的把在這個時候把許遲兩家二選一的局面送到皇帝面前,安慶侯府的處境就十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