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知道了賜婚這件事侍女們不敢瞞着,哪怕會被責罰也急急就去回禀了。
許侯爺知曉了,在前院大發雷霆,他前腳接了聖旨,後腳就能傳到越冬耳朵裡,家裡這些仆從是越發閑得慌了。
越冬這個性子無事尚且能起三分浪,更何況還是她不願意的事情。
他叫了許鳴來問:“派人好好盯着她那個院子。”
她那兩個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許鳴道:“冷衣還昏迷着,麒麟倒是行動自如了,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出去,我們一向抓不到他的蹤迹。”
許侯爺頭疼道:“盯緊了,别叫她跑了。”
許鳴領了命令,又去找許乙,讓他去幹這件事,安慶侯府的侍衛裡,隻有許乙和越冬打的交道最多,相比起來也是他最了解越冬。
許乙又接回這個燙手山芋,愁得一下子就老了十多歲。
“你說侯爺怎麼想的?怎麼就要把大小姐嫁給公主的兒子,那可是一連克死了好幾個未婚妻的人。”
許鳴瞪他:“管好你的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也有點數。”
雖然他也不明白,但這種事情不明白最好。
隻是他隐隐有些擔憂,也不知道世子知不知道這件事。
他要不要送個信過去?
總覺得這件事到最後會無法收場。
越冬對許乙的看守毫無所覺,冷衣這個樣子,強闖離開有點不現實,麒麟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她坐在窗邊發呆,就看見許侯爺走進了院子。
許侯爺幾乎沒有踏足過她住的地方。
也許是對她失望之極,所有對一個遺失在外女兒的愧疚之意都被越冬一次又一次的鬧事給磨光了。
隻好眼不見為淨。
許逢予不在,侯夫人對這樁婚事也持否定态度,兩個小的不适合來說這件事,他也不好意思麻煩老夫人,于是隻好自己來了。
“陛下賜婚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曉。”許侯爺道,“婚期定在明年開春。”
越冬說:“李大人才頒布了新法,陛下就要打自己的臉嗎?”
許侯爺說:“過了年你就十六了,加上虛歲,并不違反新法。”
越冬不由瞪圓了眼睛,萬萬沒有想到還有虛歲這種算法,也不知道李汝義定法的時候想沒想到這件事。
反正她是沒想到。
許侯爺把聖旨鋪在越冬面前,好聲好氣道:“爹不會害你。”
越冬翻起白眼看他,說:“我不嫁。”
許侯爺道:“抗旨不遵是死罪,現在的安慶侯府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越冬道:“張照臨的名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皇帝要我死何必用這麼迂回的法子,還賜什麼婚,直接一道旨意賜死我不是更加直接?”
“橫豎都要死,我抗不抗旨并無意義。”越冬道。
許侯爺道:“休要胡說什麼神啊鬼啊的克妻之言,此都是無稽之談。”
越冬噴他:“那你去嫁。”
許侯爺一張臉漲通紅,指着越冬“你”了半天,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真是荒唐!”許侯爺氣急了也不會罵髒話,隻能說了句毫無痛癢的話。
越冬反而順着他的話說:“确實荒唐。”
上京裡都避着張照臨,許侯爺這是發什麼瘋要湊上去?就算是因為在張照臨是齊氏血脈也沒必要非要把自己的女兒填進去吧。
還是說這個克妻之名另有古怪?
但不論古怪不古怪,這聖旨她都不可能接下。
許侯爺在屋子裡轉了兩圈,道:“聖旨已下,再無更改,你不嫁也得嫁。”
越冬沒他那麼激動,隻是幽幽地說:“你就不怕我在新婚之夜,一刀了結了張照臨。”
許侯爺驟然頓住,他滿含深意地看了越冬一眼,道:“你最好把這個想法從你的腦子裡丢出去。”
越冬看不懂他的深意,也懶得去想。
“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你也該為你在乎的人想想。”許侯爺道,“我不會像逢予那麼慣着你,你再胡來一次,鄭家那幾個人就要為你的莽撞付出代價。”
“是你。”越冬握緊手,是許侯爺把鄭越夏他們給藏了起來。
“不嫁。”越冬斬釘截鐵的道。
“許逢予用他們威脅我認下現在這個身份,他們生養我一場,這就算是還清了。”越冬道,“你的威脅對我已經沒有意義。”
“你可以折磨他們,也可以殺掉他們。”
越冬看着許侯爺,目光堅定,毫無退縮之意:“最多,等他們死了以後,我為他們報仇。”
許侯爺心中震動,他能感覺到越冬并不是口不擇言的胡說,她在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接受鄭家人死亡的準備。
她不接受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