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我,正枯坐在驿站客房的窗棂旁,感受‘人閑桂花落’。樓下常有嘶鳴的馬兒,匆促的蹄聲,夜宿曉行的公差和信使。萬事萬物匆匆忙忙,唯我與桂花悠閑。
“夫人,奴婢給您熱了些桂花冬釀酒,暖暖身子吧。”端來熱酒的丫鬟叫碧秀,是劉清慰托驿丞昨天從牙婆那裡買來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婆子在外伺候。等後天女镖師到齊,就可以出發回京了。
我接過冬釀酒,細細一品,甜膩适中,淺笑道:“聽說這桂花冬釀酒是蘇州特産,還是時鮮貨,當地百姓興在冬至那天喝。如今才到霜降,這酒是哪兒來的?”
“剛奴婢在外面打水,有個官大哥打蘇州來,帶了些特産好酒,瞧着奴婢有些眼緣,于是就好心分了些給奴婢……”
碧秀嗫喏低眉,桃紅色的裾襖忒顯眼。再細看,竟悄悄搽脂抹粉,本就不算秀麗的五官,豔俗之色頓顯。
我當即對她失了幾分好感,面上卻不露聲色。隻叫她下去休息,換許嬷嬷進來伺候。
這許嬷嬷前半生是在杭州富甲府宅上的,後來贖了身,嫁了人,還生了個女兒,小日子也算如意。再然後,女兒出嫁了,沒多久就随夫家了去京城營生。現如今許嬷嬷老伴病故,她又思女心切,想挨親人近點,于是才想重操舊業順道入京。
“得虧那六嬸兒告訴我有位京城的夫人需要奴仆.......夫人 ,那牙婆就是六嬸兒。她見我要隻身一人赴京,也擔憂路途坎坷危險。然後您與劉大人像及時雨一樣出現了,有如神助啊。老身定會好好伺候好您的。”
“相識一場,本就不易,你我能做主仆,更是命中緣分。我年紀輕,您閱曆深,咱們一路上多好照應。”
見我平易近人,沒擺一絲官家夫人的架子,許嬷嬷少了之前的擔憂,笑着應合:“夫人您娴靜謙遜。”
我溫然道:“今日碧秀給我熱了些桂花冬釀,甜膩膩的,酒味兒又醇香,可有滋味了,待會嬷嬷你也嘗嘗。對了,她說是位官大哥贈予的。但是出門在外,我們總不好拿人手短,尤其是我們家大人的身份,更不應該。待會煩請嬷嬷還些銀子過去。”
“您放心,老身馬上就去。”她正欲轉身,思慮一會兒,又頓住腳步:“夫人,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嬷嬷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