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站在原地,不忍心打擾她,卻也無法離開,就像是中了魔咒,讓他不由自主的靠近。
“先生,你是怎麼進來的?這是後台,還請您盡快離開。”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将他的神思拉回現實。
“抱歉,誤打誤撞就走到這兒來了,我這就離開。”沈确尴尬一笑。
後台的燈光有些暗,再加上剛才的思緒萬千,他擡起眼眸,瞥了瞥那人,轉身朝出口走去。
“是誰啊?”尹漾若問道。
“不認識,可能是來看戲的客人迷路了吧,亂闖到了這……”
話音還未落,就被一道尖銳的女聲打斷,“漾若,姑姑來得有些遲了,你可千萬别介意。”
尹漾若心裡暗暗歎了口氣,表面上卻裝得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姑姑,您來了,我真高興,隻是可惜,戲曲已經結束了。”
“反正住在同一屋檐下,有的是機會不是嗎?”尹珍笑得很燦爛,眼睛裡帶着算計的光芒。
尹漾若微微皺眉,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她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不過她沒說什麼,隻是笑着回答:“嗯,當然了。”
“對了,我看在網絡上你唱的這出戲都傳的沸沸揚揚了呢,是要火的節奏呀。”
她故作贊歎地說道,眼中卻滿是譏諷,“剛剛秀蘭也說,不少廣告商都争着讓你去當代言人呢。”
尹漾若臉上笑意不減,“姑姑誇獎了,我哪裡有什麼才華啊,那都是大家謬贊,其實也沒什麼好炫耀的,就随便唱唱罷了。”
尹珍笑了兩聲,轉移話題道:“我差點忘記了,等會兒我還約了人談合同呢。”
“姑姑慢走。”尹漾若客套地送她離開,臉上卻始終挂着淺淡的笑容,卻怎麼都看不出絲毫的誠意。
“這小賤蹄子倒是挺沉得住氣。”尹珍坐到車上,冷哼了一句。
坐在駕駛位置的男人轉過頭來,“夫人,老爺将他的寶貝孫女關了十年,十年未見,你不覺得她變了許多嘛。”
“誰知道呢。”她嗤笑,一雙眼睛裡閃爍着毒辣的光芒,“十年前那次事故居然沒要了她的命,真是老天爺都眷顧她呢。”
江知野将最後一道菜端上桌,轉頭看向身後的沈确:“吃飯了沈哥。”
“嗯!”沈确應了一聲,擡眸掃視了一眼滿滿一桌的菜色,“今天怎麼吃這麼豐盛?”
“偶爾也要吃豐盛些嘛。”
“那個京劇班子是最近才來烏城的嗎,怎麼之前都沒見過?”沈确問他。
“尹家是個戲曲世家,那個宅子都有上百年曆史了,唱戲的那個是尹家老爺的孫女尹漾若。”
江知野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他的碗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整整有十年都沒登台唱戲了,是最近才複出的。”
“尹漾若?”
沈确沒再說話,低下頭繼續用餐。
“對了。”江知野突然想到了什麼,“沈哥,那天,你是跑後台去了吧,是為了見她嗎?”
他拿着筷子的手頓住了,擡頭瞥了他一眼,“當然不是了。”
“我隻是對京劇感興趣,想見識一下她的表演。”
“那就好。”江知野松了口氣。
“爺爺。”尹漾若恭敬地喚道。
老人慢慢地擡起頭,望向尹漾若,“漾若,是要去商議代言人的事情嗎?”
尹漾若站在那裡,“是的爺爺。”
“那個标記你處理了嗎?”
尹漾若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
老人點點頭,臉色有些沉重,“如果被人發現你心口處的紋身,會給我們尹家帶來很不好的影響,知道嗎?”
“我知道的爺爺,我這就去處理。”
尹衍茗滿意地笑了笑,“嗯,對了,這是你十年來第一次出宅子吧,要不要讓秀蘭陪你一塊去?”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爺爺,我自己可以的。”
說完,轉過身便離開。
尹漾若踏出宅門的那一刻,隻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仿佛置身在棉花糖上。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這麼一天。
她甚至還想着,如果這是夢,那就永遠别醒來。
烏城難得出了大太陽,陽光灑在尹漾若的臉上,将她精緻小巧的五官映照的格外清晰。
遇見沈确那一天,陽光也如現在般刺眼。
尹漾若找了家很偏僻的刺青店,為了不惹人懷疑,還專門戴了口罩和帽子。
“您好,有人嗎?”
她往裡走去,整個店暗沉沉的,隻有一盞燈在閃爍。
男人從陰影中站起來,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深邃,就像是一塊黑寶石,散發着神秘莫測的色彩。
他穿着黑色皮衣,牛仔褲,白色球鞋,竟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要紋身嗎?”他問道,聲音有着濃重的鼻音。
“嗯,不是……”尹漾若略微猶豫了一下,她不太确定這個店的手藝如何,但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别的選擇了,“洗紋身。”
“洗紋身?”男人似乎有些驚訝,他微微俯身,盯着她看,“這個有點難。”
“我不在乎價格,隻要能洗掉就好。”尹漾若咬着下唇說,她能感覺到男人在打量她,那種目光讓她有些不自在。
“請給我看看你的紋身。”他沉聲說道,語氣裡透着一絲不容拒絕。
尹漾若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脫掉外套,露出裡面穿着的一字領針織衫,她的身材凹凸有緻,身上有種獨特的味道。
她将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心口那處紋身,是一隻黑色的骷髅頭水母,栩栩如生,仿佛随時都會破繭而出。
沈确的眸色漸漸變了,眉宇緊蹙了起來。
尹漾若的臉色也變得通紅,他的目光太過犀利,仿佛要把她的身體都看穿。
“這隻骷髅水母很漂亮。”他突然說道,“你為什麼要洗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