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幼晴說想接了孩子見見的時候,本來程夫人是不同意的,但是後來還是松了口。
畢竟這段時間向幼晴一直在娘家住着,沒在她面前給她添堵,她心情還算不錯。
因此也沒攔着人過來接孩子。
孩子被送過來的那天,靜園這邊許多人都去門口接孩子,等看到孩子的時候,好多人都紅了眼眶。
這孩子,已經是滿月的孩子,但是長得卻瘦瘦弱弱,叫聲就跟小貓一樣,哭聲都是細細的,根本沒有别的孩子哇哇大哭的樣子。
特别是頭發上那幾乎都要結痂的模樣,她們差點以為是難民營過來的孩子。
孩子抱到向幼晴面前的時候,她還有些抗拒,對這個孩子感官太過複雜。
隻是等見了孩子,向幼晴也有些驚呆。
雖然她在同知府的時候隻是見過一眼孩子,但是也知道孩子剛生出來并不是這樣。
畢竟是足月生的孩子,孩子剛生出來還是胖乎乎的,臉最少比現在胖了一圈。
如果不是雲蘿肯定這就是她生的孩子,她真以為不知道是從哪裡撿來的孩子。
向幼晴心裡生出一股怒意,說到底,程家還是嫌棄這個孩子是女孩,是她生的孩子,所以根本沒人能夠用心照顧。
她想錯了,她以為程家最少能看到這是程乘風的第一個孩子,肯定會悉心照料。
卻沒想到,她們根本不傷心。
在同知府待了這麼久,向幼晴還有什麼不明白,肯定是那群攀高踩低的仆人們做出來的事情。
程乘風肯定是指望不上的,程夫人不用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問這個孩子。
沒有母親護着的孩子,在一個大家族裡,注定是要吃虧的。
在這一刻,向幼晴心裡忽然生出了和這個孩子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心裡忽然升起一種淡淡的憐惜,雖然不多,但是卻足夠讓她能夠心平氣和地看着孩子。
慕雅雲親自幫孩子洗了澡,這孩子剛出生沒多久,所以隻是娶了乳名,叫團姐兒。
洗澡的時候,向幼晴就在旁邊看着,等看到那細得似乎一折就斷的四肢,看到團姐兒隻有皮包骨的身體,心裡忽然湧出一種難過。
她們兩個都不是被程家喜歡的人,所以她們就應該天生地站在同一戰線。
就算再不喜歡,這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身體裡有她的血脈,看着孩子現在這幅樣子,她心裡也有些不落忍。
說白了,人善被人欺,她在同知府就是如此。
就因為她是商戶之女,所以就算在妯娌之間,她都要天生矮一頭,更别說在程夫人那裡,更是看不起她,好像覺得娶了她就會有辱程家的家風。
程家看不上她,當年若不是程乘風堅持,根本不會同意讓她進門。
這幾年來,她一直伏低做小,在程府舉步維艱,但是到頭來,不僅沒有讓别人高看一眼,反而是處處被排擠,被擠壓。
甚至連程夫人身邊得力的婆子都能夠給她臉色看。
向幼晴看着團姐兒漸漸紅了眼眶。
是她想岔了,程家那種地方,她都待不好,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怎麼能好了?
團姐兒洗完澡之後,整個人身上就變得香香的。
奶娘也跟着一起過來了,但是慕雅雲隻看一眼,就讓人把奶娘送了回去。
如果奶娘是傷心的,怎麼可能孩子會瘦成這樣。
那奶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臉上甚至抹了胭脂。
一個經常和嬰幼兒打交道的,臉上塗脂抹粉,明顯就是心并不是真的在孩子身上。
這樣的奶娘,肯定是不能用的。
奶娘走的時候還很不服氣,“團姐兒可就吃我一個人的奶,我要是走了,她出了事情,你們擔得起嗎?”
“親娘在這裡,就不勞您費心了。”雲蘿毫不客氣地将奶娘送出去。
這段時間她陪着小姐在這邊待着,一直也沒回去看看小小姐。
今日意見,她都忍不住落淚。
在同知府的時候,她是抱團姐兒最多的人,現在一看到團姐兒這個模樣,哪裡還能忍住?
慕雅雲給團姐兒沖了一些牛奶,團姐兒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地像是多少天沒有吃飯一樣。
旁邊人看着就覺得有些心酸,向幼晴靠在椅子上,看着一小團的女兒,心裡說不上的滋味。
“向姑娘要試一下嗎?”慕雅雲将團姐兒熟練地抱起來,“小嬰兒剛吃奶之後,要把奶嗝拍出來,不然很容易脹氣。”
向幼晴神色有些僵硬,最終還是接過了女兒。
在慕雅雲的幫助下,小心地讓團姐兒靠在她的肩膀上,掌心成空心狀,從下到上的,依次拍打。
力度要放得輕柔,手掌落在團姐兒幹瘦的背部,向幼晴有些沉默。
拍了一會兒,團姐兒發出一聲小小的奶嗝,向幼晴沉靜的臉上露出一抹驚喜,她看向慕雅雲,“這是不是奶嗝就拍出來了?”
“是,向姑娘将孩子放到小床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