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刺啦——”一聲,槍尖擊中肘甲,但劍刃卻無法觸及月光,皇女被大力震住,一口淤血猛地湧上來。
濃霧中的水汽讓她的傷口刺癢難耐,雖然是騎士,但皇女并不算擅長近身戰,從她最擅長的“落葉斬”也可以看出她的戰鬥習慣,但月光不會與她保持距離。
傳說的騎士似乎陷入了幻覺的夢魇,鱗甲如同從她身上生長出來一樣,逐漸覆蓋她的全身。攜閃電而來的槍勢,讓皇女想到了初到伊特恩的夜晚,隻是現在的月光,手上的槍更凜冽,好像每一槍都要把她徹底刺穿。
長槍淩空而來,不遠處的帕西瓦爾這才發現白霧掩蓋下周遭地面的屍體,他猛地生出一身冷汗。
“敵我不分。我們走。”
他回退時不忍心地回看了一眼,毀天滅地的力量,就像要撕裂空間一樣,他加快了腳步,至于那些加維裡爾人,希望他們能留個全屍吧。帕西瓦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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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隻有她、輕風、一個狂戰士、一個占星法師。
在各類aoe下,本就身受重傷的占星,奶量更加微薄。
“大人……你們趕快走吧。”躲在掩體後的狂戰士捂着傷口、顫顫巍巍地開口,“不用在意我們,我們的歸宿本來就是這裡。”
血迹染臉的皇女瞥她一眼:“不要自作多情,如果可以,我和輕風可以背着你們走……問題是不行。”
她環視一圈:“我們剛踏入這個雷域的時候沒有進入戰鬥狀态,但是月光的技能“滿月”還是迅速掃殘一片,繼續觀察她的戰鬥模式,她幾乎是在無差别攻擊這片區域裡的敵人……她幻視的敵人。”
進入幻覺的騎士看到的東西自然和她們眼裡的不一樣,說一句殘忍的話,她們是自己撞到她的槍口上才死去的。
決策失誤。
或者那個時候她就該轉身離開,帶着剩下的人逃離。
通訊也失聯,皇女面無表情:“但她還是能擁有些微外部觸覺的,如果我牽制着她,她的攻擊還更純粹簡單一點。如果我們逃跑,盡情設想背對她的畫面。”
曾經長期活躍在龍臨的皇女當然也進過深骸之地,和曾經的域主·伊沙貝拉交過手,伊沙貝拉就是類似的攻擊模式,一旦進入她的領域就會被赤潮鎖定……而她們離中心雷域的邊緣很遠,是不夠她們活着離開的。她能想象她背過身逃離時,銀色的槍矢如何幹脆利落地刺穿她的身體。
泥沼。
“月光”存在的地方,如同戰争的泥沼。
無法逃離,既然如此,不如盡力一戰。
獵鷹被召喚而來,獵人反手攀上彎鈎,重箭射進月光還未完全閉合的鱗甲,與此同時,古劍從另一側像槍一樣突進,在被躲過的同時反手刺進月光的手臂。
不斷的交鋒中,皇女的存在感越來越強,月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似乎是這樣的戰鬥讓她多了些興緻,從無盡的屠戮中暫時清醒了過來。槍尖攜帶的電光虛弱幾分,再一槍擦過臉龐,這一次,皇女感受到更多的不再是麻痹,而是屬于冷兵器的疼痛。
劍與槍再次共振,古劍的劍光與雷鳴交映,但月光的力量實在太大,再一重槍襲來,她屈腿将劍身遏制,隻剩銀黑的槍矢株在皇女面前,她瞪大着眼注視着眼前完全被鱗甲包裹的月光。和戰鬥的熱烈不同,月光的眼裡不帶任何情緒。
她回到了古戰場。
東戰場上的戰争女神,自戰鬥開始的一瞬,就是為了殺戮而生。明明她還在元西曆的古戰場上,與他人統領着東西戰場,但她卻也記得自己手持星穹,高舉利劍,将要賜給他死亡的一刻,她如今的戰鬥方式也更簡單、純粹。
她會将分歧斬斷,她有她的騎士道。
月光能感受到自己處在迷蒙與清醒之間,恍惚中她感受到在這些戰場黑影當中跳動着的一抹金。
而幻覺之外,槍尖離心髒隻有最後的幾公分。
“你還有人偶吧,輕風。”她扭頭注視着獵人。
輕風點點頭:“有。”
“我想我得死在這裡了。”她說,“或者,你趁着這機會逃跑吧,輕風。”
槍尖已經捅破皮膚,開裂的痛感如此真實。
陡然,另一把自左側突進的長槍把眼前的威脅挑開,槍尖連帶着胸口的血肉一并飛起。
盜賊從身後而來,把她迅速拉起。森精靈的綠色卡牌在半空中閃爍,雙獵人的弩箭從身後巨石上下起箭雨。舞者與狂戰士奏響侏儒的戰鬥舞曲,周遭響起亞龍的嘶吼,嗜血狀态的龍騎士四月不忘回頭大喊:“還好嗎?”
雷古勒斯想要扶着她站直,皇女卻放開了。
“還沒死。”她回道,“再次對上她,這是個好機會,讓我看看你們的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