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搖搖頭拒絕了,“我今天太累了,或許明天?”
于是他們約好第二天夜巡後開第二次戰略會議,德拉科沒有細問她到底去做什麼了,兩人順利地完成夜巡,就各自回了寝室。
泰勒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在草原上奔跑,在樹上小憩,無比自在。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動物形态,毛茸茸的大爪子正墊在自己柔軟的枕頭上。第二次變形要比第一次好上許多,至少這回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記得自己是誰。
泰勒不着急變回來,動作輕巧地跳下床,繞到衣櫃旁邊的全身鏡前,細細觀察自己。
比書桌略矮的身高,背部金黃的毛發上遍布着黑色的圓環,白色的腹部,黃色偏綠的眼睛,小巧而靈活的頭部和粗壯的頸部,品種一目了然,是一頭花豹。
泰勒張開嘴,嘗試發聲,從喉嚨中擠出幾聲短短的呼噜聲,聽起來讓人想清嗓子,再試試咆哮……很好,破音了。
第一次咆哮嘗試失敗,泰勒也沒繼續,念頭一轉變回了人形,開啟作為人類學生的忙碌一天。
有了在睡夢中變成動物的前車之鑒,泰勒在這天的魔法史課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自己不小心打個盹,就會在課堂上表演一個大變花豹。
還好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她平靜地度過了這一天,然後在夜巡後和德拉科再次來到了有求必應室。
“所以第二階段的任務是什麼,我聰明的參謀官?”坐定後,泰勒問。
德拉科因她的稱呼綻開一個笑容, “遵命,長官。其實非常簡單,你得開始社交了,和斯萊特林的人。”
就像德拉科聽到“哈利·波特”和“魁地奇”這兩個詞語的組合會黑下臉來一樣,泰勒一捕捉到“斯萊特林”和“社交”這樣的字眼,挂在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收了回去。
她何嘗沒有嘗試過,隻不過那些嘗試都失敗得很徹底。
德拉科仿佛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他不慌不忙地接着說下去,“其實你是擅長社交的,你隻是不會和斯萊特林的人社交。”
泰勒本能地想反駁,但她抑制住了這種沖動,幹巴巴地提問,“你是指怎麼樣的社交?”
“從最簡單的開始,别總是對其他學院的人那麼親切,對自己學院的人冷冰冰的,見到熟悉的人,和他們打個招呼。”
“不。”泰勒幹脆地拒絕,“我對其他學院的人友好是因為他們對我也很友好且尊重,可斯萊特林的人對我的态度根本和這兩個詞語不沾邊。”
“那你還有另一個選擇,當我和其他人在一起說話的時候,加入我們,你知道的,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态度太差勁的。”
“不行。”泰勒這次的拒絕更幹脆,“那樣太奇怪了。”就好像她是什麼幫派老大的小妹一樣。
德拉科卻笑了,“我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既然你不願意從我的人際圈開始,又想融入這個集體的話,你至少得建立自己的圈子吧,這就是我最開始提議的,從打招呼,給大家一個笑臉開始。”
泰勒抿嘴沉默,心中知道他說得沒錯,可是走出這樣的一步就是很難,每每看到這些同學,她就會想起她們聚在一起心照不宣地無視她時的樣子,她們傷害過她,持續的,刻意地傷害過她,并且仍然在将這種傷害繼續下去。
她要如何對這樣的一群人主動示好?
抛去首先站出來抗議的自尊心,餘下的更多是恐懼。她在害怕,害怕主動的示好換來的是冷漠而茫然的目光;更害怕她想被集體接納的意圖被人們發現,于是他們就找到了新的用來傷害她的辦法。她們已經在主動傷害她了,她又如何能夠允許自己因為自己的行為而受到二次傷害呢?
泰勒想清楚了她抗拒這樣的提議的原因,卻又羞于将這樣的恐懼剖析給德拉科,多麼滑稽好笑,一直以來全力抗争的泰勒·格蘭特,一直以來表現得看不慣所有人的泰勒·格蘭特,其實不過是個膽小的懦夫,因為被小刀劃傷過,所以再也不敢靠近帶刀的人群。
德拉科卻并不理解她心中由恐懼而生的強烈的抗拒,他不解道,“隻是打個招呼而已,不會很難的,你哪怕是在面對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時都表現得很自如啊。”
“那是因為陌生人從未傷害過我。”泰勒反駁,“你不懂,斯萊特林不一樣 。”
德拉科思考片刻,試探開口,“你看,現在沒有人明目張膽地欺負你,大家對你的感情更多的是害怕而不是輕視。而且就算有人欺負了你,你也都很好地還回去了不是嗎?人們害怕你,泰勒,而這就是最好的拉攏她們的機會。”
是啊,同齡的女生們在她和潘西·帕金森的鬥争中發現了她不好惹,當她與她們對視時,她們會下意識地回避目光,以此表明自己無意挑事。
然而即使知道這點,泰勒卻仍然很難突破心中的關卡,持刀的人從不曾将她捅個對穿,但淺淡而細微的傷痕已經積累了太多,連帶着每一次受傷時本能的恐懼也堆積在心中,就仿佛生活在長滿了尖刺的樹林中,雖早已對這樣的傷痛感到麻木,但“樹林”和“疼痛”之間的緊密聯系已經被牢牢地刻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