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夫同拉斐爾的冬季旅行無比愉快,臨近結束卻進入一種有些壓力和緊張的氣氛。
那時二人在回博德之門的船上,拉斐爾在做俯卧撐。
——哪怕旅途中,他也仍會鍛煉。塔夫偶爾加油,偶爾搗亂,偶爾被他拽着一起做上幾組。那一天她選擇坐在他的背上,幫他增加難度。
拉斐爾又一次撐起時,塔夫遠遠看到博德之門的海港之塔:
“我們馬上就要到了!真是無法想象,很快就會是我們的最後一個學期了!”
拉斐爾收縮手臂肌,肉控制着将胸膛緩緩壓向地闆,氣息平穩:“開學後,也許我們可以住在一起?”
塔夫從他後背摔下來滾到地闆上:“?!”
拉斐爾跪坐起身,朝她伸出手。塔夫已經自己爬了起來,眼睛卻仍望着地面。
拉斐爾微微颦起眉又迅速撫平,口吻很松快地解釋:“我們這次一起旅行很順利,所以我推斷,我們生活在一起也會很順利。”
“何止是順利。”塔夫笑了,“二周接近三周,我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一起,除了最開始居然連吵架都沒有幾次。你知道我有多喜歡這次旅行。”
拉斐爾也微笑起來:“聽到你這樣說我很開心。”
塔夫抿抿唇:“我隻是覺得,我們現在的話,還是分開住會好一點。”
拉斐爾沉默片刻,喉結明顯滾動了下:
“你不想和我……你不想我們住在一起,是有什麼擔心嗎?我們正式交往已經十個月,也很了解彼此,無論是習慣,還是喜好,甚至是差異。”他握住塔夫的手,阻止她掐自己的指尖,語氣帶上些輕佻和打趣,
“如果有突發情況和争吵,那反而是我們‘和好’的機會。”
“首先,是九個月。”塔夫忍不住笑着瞥他一眼。
“開始第十個月。”拉斐爾立刻回道。
“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拉斐爾。”塔夫頓了好一會,還是說,“不過我們剛一起度過了這麼長時間,我可能需要調整一下,重新找回……在學校的感覺。”
拉斐爾點頭說他明白她的意思,回程的路上沒有再提起過這個話題,甚至連類似“他會等她”這種可能會帶給她額外壓力的話都沒有說。
他表現得很輕松,講一些趣事,态度自然地問起她最後一個學期的計劃。
但塔夫知道拉斐爾是失望的,而看到他掩飾失落也讓她覺得不太好受。她辜負了他的期待,卻不知道怎麼安慰。
也許共同生活對拉斐爾來說是順理成章的下一步,對她來說卻是從來沒有考慮過的事。她知道這提議是拉斐爾對二人關系投入和重視的表現,然而她還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也許旅行的确讓她和拉斐爾更加親密,可那畢竟不是生活。
旅行時總能見到新鮮的事,讓關系也顯得新鮮有趣起來。真的在一起生活的話,她沒有把握……
塔夫猛地想起農場的夏天,又立刻對自己說那不一樣。可具體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太出。如果是因為農場不僅僅隻有她和人拉斐爾二人,還有媽媽和姐姐在,拉斐爾在學校的住處也有其他人,而且更多。
說起來有幾分好笑,她甚至一度覺得她的決定和拉斐爾沒有關系。她非常信任他。
但在這一片混亂中,她很清楚一件事,猶豫意味着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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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尚未能理清的同居思考相比,塔夫最後一個學期順利得不可思議。
她已經修夠專業所需學分,這學期隻有兩門研讨會形式的選修課。
開學後不久,她便收到幾所醫學院的預錄取信,其中包括博德之門醫學院。
信中對她一番恭喜,表示會持續關注她的最終成績,建議她做出決定前來校園參觀,在暑假進行相關實習,最快敦促她盡快提交重要證明——以确保有足夠資金支持她完成未來四年的學業。
後附厚厚一疊校園地圖、課程介紹、實習推薦、建議書目、和捐款意向表等。
拉斐爾也在差不多同一時間收到博得安法學院的最終錄取信,清單中也附有一張捐款表。這讓塔夫很吃驚:“還沒有入學就先要捐款了?!”
而近一年前收到不少校友捐款的屋頂上的貓劇團,社團活動進展有條不紊。
塔夫卸任,更加輕松(蘿拉競選為團長)。劇團将一起排演她最感興趣的劇本。而她成功獲得母親一角,除了扮演僵硬的屍體,念幾段獨白,還會與飾演父親的威爾有一場對手戲。
她很興奮,不過拉斐爾頗有微詞。
他沒有掩飾任何不快,比起介意更像是某種邀請。塔夫當然抓住機會安撫他、調侃他、最後再同他“和好”,兩人之間的親密也因此有所回溫。準确來說是比之前更加親密——她開始偶爾在拉斐爾那裡過夜。
這件事說起來其實在她的計劃之外。
雖然兩人還是被彼此強烈吸引,但關系因同居的事有些微妙的疏離。
同時也許是因為回到學校,那天晚上拉斐爾格外克制,親吻和愛撫都十分溫柔綿長,接着是幾乎有幾分陌生的、緩慢而又平和的推進,卻比以往都更加充滿存在和力量。
與拉斐爾十指相扣的時候,塔夫望進他的眼睛裡,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悸動,從連接處生出一股電流導至全身,頭皮甚至連腳趾都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