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早,晨光熹微。
向地平線望去,流動的金色晃得耀眼,不過溫暖舒适,适宜出行。
陸雲菱穿着一身短打,銀蘭色束腰幹練精神,蟬衣也跟着換了,收拾妥當後一行人就踏上了通往裕滄山的小路。
一路上陸雲菱忍不住時而瞅一下安騰逸。
那日臨睡前,陸雲菱實在放不下在安騰逸房裡聽到的動靜,在榻上翻了許久,忍不住起身下樓端了些夜宵,假裝走錯房間一頭撞進安騰逸的房間,沒想到他正在屏風後沐浴。
安騰逸一聽到動靜就披衣起身,血紋刀锵地一聲插在陸雲菱腳前。
陸雲菱立馬道:“對不住,我走錯房間了!”
說完轉身就準備逃走。
“慢着,端過來吧。”
陸雲菱僵硬地轉回去,慢吞吞把宵夜放四仙小桌上,偷偷瞄着四處,沒發現血迹,也沒聞到血氣。
心下稍定,她的鼻子一向靈敏,若是有血液曾留下,幾個時辰内她都能聞到。
安騰逸坐到桌邊,示意陸雲菱也坐下。
“說吧,你有什麼目的。”安騰逸倒了杯茶,眼神一錯不錯盯着陸雲菱。
“我,”陸雲菱結巴了下,“我真的是走錯了。”
“你覺得我會信?”安騰逸抿了口茶。
“愛信不信。”陸雲菱垂下頭。
安騰逸睨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你想知道什麼。”
“我……”陸雲菱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難道直接說是因為傍晚我聽到你屋裡有人發出痛苦聲音,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對什麼人下狠手了?
她的眼神躲閃,安騰逸看得一清二楚,這下他能肯定之前在門外的人必定是陸雲菱,他當時不便,就沒有理會躲在門外偷聽的人,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撞上門來了。
“你不信我。”安騰逸神色不悅,“你也覺得我是這種濫殺無辜之徒?”
陸雲菱懵了,聽他猜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知怎麼心底卻松快了些,好像一直沉甸甸壓在心口的大石被挪開了。
又是她想多了,她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書中的反派從來沒有放下過手中的刀,而她深以為然。
她想這次她是徹底放下了,她不能再被書中劇情牽着走,而是該自己去判斷是非。
“主子,此次上山需要置辦點什麼嗎?”石臨走進來問道。陸雲菱正好不知該怎麼回話趁機溜了出去。
“你去買本書。”安騰逸當即說道。
石臨:上山還看書修身養性,不愧是将軍,果然與衆不同。
結果陸雲菱捧着書欲哭無淚,手上拿的正是厚厚一本的烽言國史書,安騰逸還讓人帶話說她得抄一遍好好反省。于是在鎮裡休整的兩日,陸雲菱不得已都拿來抄書去了。
此時陸雲菱走着山路揉着手腕,幽怨的眼神還在時不時飄向安騰逸。
石臨早就看到陸雲菱看安将軍好幾眼了,促狹問道:“前兩天姑娘和主子聊得怎麼樣,在下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不好,沒打擾,你早點出現就更好了。”陸雲菱一闆一眼回道。
看到石臨明顯不信的眼神,陸雲菱懶得解釋,反正解釋也沒人聽,想到自己誤會了反派,不禁對自己感到擔憂:“後來将軍怎麼樣了?”
“好得很。”石臨暗笑道,這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兩人要是沒有什麼才不可信呢。
山路蜿蜒曲折,走了一會兒就沒法見着那條被人走出來的路,鳥雀蟲鳴愈發嘹亮,就這麼被郁郁蔥蔥的樹叢包裹着,陸雲菱有些吃不消了,她喘了口氣摸着塊還算光滑的石塊坐了上去,拍拍有些酸痛的小腿。
這體質還是有點弱,得找點補藥補補,陸雲菱剛這麼想着,擡眼就瞧見一株千歲參草,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一隻銀耳狐猴飛速竄過,叼走了千歲參草。
陸雲菱急了,拔腿想追着那灰狐猴跑,蟬衣跟着小跑幾步喊道:“二小姐,您怎麼跑得過那家夥,要是想要咱們去藥鋪買不就成了。”
“你不明白,這千歲苓草看起來和普通的草藥相仿。”陸雲菱失望地重新坐下,“實際上正如它的名字,一千個日夜生根,一千個月份抽芽,一千個年頭方才成熟,這是千金也買不到的。”
轉而一想,她又釋然道:“算了,這應當是小家夥的口糧。”
公平競争嘛,輸了就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走在前面的安騰逸見身後沒了人影,折了回來看向陸雲菱:“你若是耍小性子我可沒功夫陪你。”
“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有考慮過别人的感受嗎?”陸雲菱揉着小腿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