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司請看,這是那種一次能績三股線的紡車嗎?”
那劉木匠也湊過來看,眼睛瞪得老大,“這紡車是哪裡的?我怎麼從沒見過?”
他想伸手去摸,那粗糙的手靠近畫面就停住了,又靠近了用眼睛細看,“三股線……三個棒軸……一個輪子是怎麼帶動三個棒軸的?”
潘鄧也仔細看圖,那馬三郎說道,“我得了這幅畫之後特意問了匠人,他們都說這畫是瞎編的,轉一個輪子不可能績三股線,我也就放下了,可能是誰瞎畫的呢。”
潘鄧搖搖頭,“不會是瞎畫的,我早年就聽說過有三股紡車,劉木匠你仔細看看,能做嗎?”
劉木匠的腦子裡面好像裝了一壺漿糊,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這紡車是怎麼回事,不過他認識一人,“潘押司,咱們府裡有個小魯班衛芳孫,最精通機關術,咱們這紡車就是他改過的,比登州那邊的紡車輕巧許多,給我省了好多木料,找他或許能成。”
還有如此能人巧匠,潘鄧心中一喜,謝過了兩位,叫外面跑腿去秦鳳炙肉叫了一席酒菜,三人吃飽喝足,潘鄧又從劉木匠這裡買了一架紡車,打算回家研究。
因為他在看見三股線紡車圖時,突然就想到珍妮紡紗機。
珍妮紡紗機同樣隻需要基本的機械結構,一起能紡最多二十錠絲線,憑借一機之力,推動了整個英國工業革命的進程。
潘鄧夜間掌燈,苦苦思索珍妮紡紗機的結構。
他以前還在紡織博物館裡見過一台,館裡面的老師傅還給他們演示過,那老師傅的話還近在耳邊:“紡紗隻有兩個步驟,一個步驟叫加撚,就是把棉花變成棉線;另一個步驟叫卷繞,就是把棉線卷在卷軸上……”
紡紗機就是将這兩個步驟無限簡化。
潘鄧回想當時的情景,還有珍妮紡紗機大緻的輪廓,慢慢的把機器畫在草圖上。
他記得珍妮紡紗機是個大家夥,大轉輪在機器右邊,轉輪中間有個搖杆,可以用手來搖,紡紗的人手中有一條長橫梁,那纏繞着棉筒的卷軸在正前方,繞過橫梁繞到下方的卷軸上,一對兒便能紡一卷軸線,橫梁足夠長,就可以安放很多對卷軸。
隻是還有一個問題的關鍵,珍妮紡紗機到底是什麼機械原理,一個大轉輪的旋轉變成一個個小卷軸的旋轉?
他在腦中苦苦思索。
一直到雞叫幾聲,黑夜轉明,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得小睡一會兒,今天還有許多事要辦呢。
*
潘鄧在此苦惱,東京卻已經熱賣起了《京東蹴鞠廣昭示》的第六期。
汴京餘宅,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手裡捧着一摞的刊物,一卷卷的海報,“相公,買來了。”
那堂上三位都拿過來看。
米待诏最先看到,“你們看這刊物,上面寫着‘第六期’,‘最終期呢’,他們以後竟是不辦了!”
徐觀也說:“想想也是,他們蹴鞠賽已經結束了,可不就不辦了嗎。”
餘深痛心,“怎能如此,我見這刊物有趣的緊,不止在球賽呢,他這書房東家也忒狠心了,若是我,定舍不得不辦!”
說着話,幾人拿着新買來的刊物看了起來,封面上的人物是那九紋龍史進,隻見他将泰山神杯舉過頭頂,周圍則是風雲社的隊友,衆星捧月一般,個個神采飛揚,興奮之态躍然紙上,叫看這份刊物的人也受一番感染,興奮起來。
那米友仁摩拳擦掌,翻開冊子一讀到底,先越過和球賽沒關系的那些美景美食,專注球賽轉播。
餘相公向來是支持淩風隊的,見了封面是風雲社已知不好,讀到豹腿險些成功,但是最後一球逆轉的時候,更是捶胸跺足,拿着刊物意猶未盡。
他又看到最後一頁,什麼?竟然已确定了日期,明年三月十五,舉辦全國聯賽!在山東地區的獲勝者可以獲得泰山神杯,而全國聯賽獲勝者可以得到全國聯賽的勝利獎杯。
那泰山神杯印在了畫冊上,那全國聯賽的勝利獎杯卻隻畫了個黑影,旁邊寫着“敬請期待”。
“這東平的潘東家,淨會做這些事來叫人心癢!”
餘深把這冊子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先翻到首頁,把陳文昭一番說辭諷刺一遍,“不知道還以為他是那蔡京門生!”
又翻到中間,“這風雲社也勝之不武!他這社裡有幾個廂兵呢!”
又翻到後面,“忒粗俗了,怎找一些個粗魯漢子來唱歌,不找些歌女!”
那管事在門口站着,說道:“相公,今日來的還有一些個歌女,說是學了那東平蹴鞠賽的歌來,到處傳唱呢。”
三人對視一眼,餘深說道:“叫人來府上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