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數字很特殊?”寇栾立馬反應了過來。
“沒錯。”狡黎又點了點頭,“我講述那則傳說的時候,刻意略去了一個細節——”
“故事裡面那對貧困的夫妻,在挖掘高嶺土的時候,同樣用了八十一鋤,正是因為數字上的共通性,讓我将兩者聯系到了一起。”
聞言,寇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略去的沒錯。”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講述,還勉強能夠讓衆人,對狡黎産生接納,那類似于眼下這一類的細節,隻會讓他被衆人推得更遠。
畢竟,多智近妖。
不論是人類還是其他動物,都隻願意接納自己的同類。
而聰明到狡黎這種程度的存在,已經無法讓人心生敬佩,反倒會帶給其他人一種毛骨悚然的異類感。
除此之外,身處在遊戲之中,适當的袒露實力,固然重要,但如果不管不顧地鋒芒畢露,隻會讓自己成為一個顯眼的靶子。
槍打出頭鳥,這個淺顯的道理,不會有人不懂。
毫無疑問,狡黎是一個聰明“人”。
“睡吧。”
寇栾不再多說,率先躺了下來。
他的腦袋已經足夠疲憊,再加上所有的線索,基本都已經分析完畢,他今晚又沒有什麼和狡黎談心的意圖,幹脆直接閉上了眼睛。
“好。”
半晌,身邊才傳來輕聲的應答。
熟悉的困頓感,很快就席卷了全身,寇栾無暇再思索其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這一次,倒是一夜安眠。
喚醒寇栾的是女性撕心裂肺的尖叫。
寇栾睜眼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顯然,狡黎比他醒得更早,此刻已經坐直了身體。
緩了兩秒之後,寇栾也動作迅速地起身,他和狡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朝着聲源處走去。
如今,還有女孩子居住的地方,隻剩下那一間廂房,兩個人的目的地,已經不言而喻。
不知為何,寇栾的心情,稍稍有些沉重,他甩了甩頭,竭力将複雜的情緒,甩出自己的腦内,腳步卻絲毫不停。
廂房内,徐地傑臉色差勁地站在門口,王姐則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剛才的那聲尖叫,顯然是出自于她的口中。
這絕對算得上是罕見。
畢竟,自打進入遊戲以來,女性尖叫的活,一般都是由陸馨包攬。
而之所以,這一次會不一樣,原因已經一目了然——
陸馨死了。
她的屍體直挺挺地倒在床邊,位置和馬永元類似,但她的面目猙獰,似乎在死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全然看不出之前的清秀和活潑。
最令人無法忽視的一點,就是她五官上,那兩個空洞洞的眼眶,像是兩個無底的黑洞,此刻仍然在汩汩地冒着深褐色的血液,仿佛在向衆人泣訴,它們是被外力,硬生生剜下來的。
寇栾沉默地看着陸馨的臉,一動不動,連視線都沒挪開分毫。
他還記得小姑娘投向他的目光,總是靈動羞澀,像是六月的榴花,洋溢着青春的鮮活氣息。
此刻,這兩隻眼睛,卻隻剩下了灰敗和驚悚。
腐爛的氣息,如同肆意滋生的細菌,将女孩細細密密地包裹。
陸馨的膽子小,但心腸不壞,最先向他表示出善意的人,就是這個姑娘。
所有的一切,寇栾都記得一清二楚,所有的畫面,也都被他刻印在了腦海裡。
他絕不會忘記。
覺察到寇栾的失神,狡黎将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肩頭,緩緩地拍了兩下。
對方什麼都沒說,卻勝過千言萬語。
畢竟,在死亡面前,所有的寬慰,都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寇栾的肩頭垮了下去,像是被狡黎拍散了所有的氣勁,他機械地轉過頭,看了一眼狡黎。
幾秒後,他才認真地說道:“我沒事了。”
我沒事了。
不是“我沒事”。
他向來是一個誠實的人,也沒有什麼不合情理的堅持,認為他必須時刻保持堅強,硬扛住所有的傷痛。
有時候,适當的釋放,才能更好地疏通情緒。
現在,既然他說“沒事了”,那就是真的沒事了。
耽擱了一會兒,男孩劉郁和女孩葉谧,也一同進來了。
果不其然,一看見陸馨的屍體,劉郁就立馬躬身開始嘔吐,葉谧也毫不嫌棄地陪伴在一旁,輕輕拍着男孩的背。
要是放在之前,王姐肯定要諷刺上幾句,但現在的她,顯然沒有了這個心情。
見人都到齊了,寇栾輕輕地吐了口氣,開始提問。
他看向廂房裡的另外兩位,尤其是王姐:“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