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無奈和沮喪的情緒,瞬間湧上了心頭,寇栾現在的感受,着實有點兒複雜。
恍惚間,他發現坐在身邊的狡黎,已經許久都沒有動靜,任何可以表現驚訝的反應,對方統統沒有做出。
要不是身旁一直籠罩着一大片陰影,他幾乎要遺忘了狡黎的存在。
難道他早就發現了這個再簡單不過的通關方法,所以才一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
這個恐怖到驚悚的念頭,不斷地浮現在寇栾的腦海裡。
懶得繼續糾結,寇栾決定直接問出聲。
“知道啊。”可能是為了控制嘴唇翕張的幅度,狡黎的聲音,有點兒懶洋洋的,“春日站到站之前,我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他毫無愧疚地認下了寇栾的懷疑。
“……”
“那你不早說?”冷靜了幾秒,寇栾不可置信地喊道,“你有病啊?”
“我本來是打算說的。”狡黎甚至惋惜地歎了口氣,“但我剛剛準備開口,就看見你無比笃定地呼籲大家下車,我畢竟隻是你的SSR,要時刻顧及你的面子,再加上你看上去興緻勃勃,我實在不忍心打斷你的計劃。”
“?”
時刻顧及我的面子?看上去興緻勃勃?不忍心打斷?
寇栾差點以為自己失去了正确解讀中文的能力。
“那你後兩站為什麼不說?”
寇栾決定放棄和對方糾纏上一個問題,轉而甩出了另一個更為有力的質疑角度。
“考試的時間,不會因為學生的能力差異而不同,假如全班的學生,正在參加同一場考試,考試的時間,是十二個小時,優異的學生,隻用一個小時,就回答完了所有的問題,但差生卻需要全部的時間。”狡黎打了個簡單的比方,“對于優等生來說,用一個小時答完題,然後提前交卷,當然是最有效率的結果。”
“但假如這場考試,已經預先設定了規則,考生無法單獨提前交卷,那優等生在答完題之後,需要消磨整整掉十一個小時,未免太過冗長。”
“與其如此無聊,他不如嘗試着模仿差生的解題方法,饒有趣味地度過這十二個小時。”
狡黎終于舉完了自己的例子。
“……”
寇栾雖然在這一局遊戲的解謎方面,稍微犯了點兒蠢,但他不至于聽不出狡黎的弦外之意。
在對方的類比中,誰是優等生,誰是差生,簡直是一目了然。
“即便如此,優等生也完全可以嚎一嗓子,告知全班正确答案,這樣大家就能一起提前交卷。”寇栾半死不活地掙紮道。
“嗯?”狡黎的聲音,忽然帶上了一絲疑惑,“你應該理解的啊。”
“……理解什麼?”
“差生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他們在用蠢方法答題的時候,總是充滿了自信,優等生再聰明,也不應該随意掐斷别人的快樂。”狡黎笑了笑。
“……”
完完全全被KO了。
寇栾整個人都麻了。
他嚴重懷疑,狡黎之所以面對自己的提問,表現得如此坦然,大概率是因為,此時此刻的自己,根本沒法移動,更别提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為了不觸犯禁忌,寇栾甚至連情緒最激昂的時候,都刻意壓制了自己的音量,以免帶起胸腔處不必要的振動。
因此,他的整段陳詞,聽起來氣焰低迷,壓根兒就沒有什麼攻擊力。
幸好,站在“差生”這一列的人,不止他一個。
終于後知後覺地理解了阮妄那番話的池晟,用力地将眼珠轉向了對面的狡黎,崩潰地質問道:“你想害死我們所有人?”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狡黎的聲音依舊帶着笑意,話中的溫度,卻越降越低。
聞言,池晟張了張嘴巴,他本想提及那些已經死去的玩家,卻發現自己壓根兒沒有立場,去為那些相對陌生的人發聲。
畢竟,他和曾芸靜也是在寇栾和狡黎的庇護之下,才得以活到了現在。
假如他繼續質問下去,反倒會像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再加上他骨子裡對狡黎,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懼怕。
雖然池晟拒絕承認這個事實,但他還是下意識地逃避了和狡黎的對視。
“池晟說得有道理。”
全場寂靜了片刻,寇栾突然接過了他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