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做了一夜的夢,夢裡都是從懸崖掉下來,全身輕飄飄的感覺,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全身的知覺慢慢恢複,酸痛感湧上來,屋頂星星點點的光……
這裡不再是江家他的房間了……阿爸!
“嘶——”
“淼哥兒!你醒了!”
江淼朝着另一面看去,這才看清楚,他們在一個非常破舊的房子裡,阿爸正扶着床掃地。
“阿爸……你的病……”
“沒事,阿爸昨天被你放的藥藥暈了,睡了好久的,什麼傷都沒受。”
江淼不好意思地摸摸臉,他才發現自己都沒穿衣服,這……也是……他跑得太急,行李在路上就丢了大半,昨天從懸崖……
火爐燃燒着,裡面當然不是碳,而是柴,正在房間裡散着煙氣。好在這個房間四處漏風透亮,他們倒是沒有感到多麼嗆人,還有點微弱的暖氣。
“昨天,多虧了周小子把我們從山裡救下來的……咳咳!”
夏清看着江淼,他正在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鼻頭一酸,趕緊摸了摸火爐旁邊放着的兩件衣服。
“幹了。來,阿爸幫你穿上。”
江淼撐着床坐起來,能聽到這床發出嘎吱的聲音,他堅持道:
“阿爸,我自己來……你的病,沒有藥怎麼辦……”
夏清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他趕緊把衣服放床邊,就撐着牆邊走出門。門外,周雲飛背着個大包裹回來,夏清趕緊迎上去:
“周小子,辛苦你去替我們買麻布、棉花和吃的了……不,這些剩下的銀錢你要收下,我們住在這裡,也是要吃要喝的……”
周雲飛沒有用力推搡,畢竟這個阿麼看起來也病弱弱的,他把銀錢放回到腰帶裡,指了指旁邊的另一間草房。
“不好意思,周小子,咳咳!我們住你的屋,你要住那間?那夏阿麼幫你打掃打掃哈!你就幫我打點水來,沒事,我身體沒事。”
周雲飛見這個阿麼執意要去打掃,臉都有點蒼白了……是怕自己趕走他們兩個人吧。能帶得起金銀首飾,又被人追趕……還會醫術,實在不像普通人家。
他想通了,就沒再阻攔,把背上的東西背到主屋,房門關着,他敲了敲門。
“阿爸?……是那個……周大哥吧,你進來吧。”
周雲飛打開了門,昨晚他救下的那個小哥,正雙眼通紅地坐在床頭,頭發披散着,但這也掩蓋不了他一副好顔色。
江淼也隻是在黑暗中一瞥,沒看清恩人的樣子,現在自己正偷偷在房子裡哭,被人看見,還怪不好意思的。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對方把大包裹解開,拿出不同的東西:
“周大哥,謝謝你!把我和阿爸都從山上救了下來,我們在這裡的所有花費,等我身體好了,掙錢了就立馬還給你!那麼黑的路還下了雨,你把我們弄下來,肯定費了不少勁……”
周雲飛動動耳朵,雖然農村沒有那麼嚴格的小哥兒和漢子界限,但他……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小哥兒對他說這麼多話,他把東西整理好,又站起來,拿着那些麻布放到床邊。
這個小哥兒雖然昨晚摔得那麼慘,還病了,現在說起話來,居然接連不斷……周雲飛端起旁邊桌子上放着的藥,已經沒那麼燙了:
“嗯。”
“啊……嗯……是藥啊!你還給我去買藥了嗎,謝謝!”江淼還想繼續說幾句,但對面的男人冷着臉,端着藥,也不搭話……“我喝我喝。”
他接過碗,猛地喝了一口,皺着眉頭感受嘴裡的藥味,看着那個高大的男人走出了門……嗯,這男的一句都沒說過話,難道是個啞巴?難怪會對他說話不耐煩了……不過還是個大好人啊!
沒有多久,阿爸就從旁邊過來了,見江淼乖乖地喝藥,摸了摸他的頭。
“阿爸,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不是每天都要喝藥的嗎……”
“沒事,阿爸自己把脈你還不信?”
夏清端起桌上的空碗,把爐子上的瓦罐重新放上。
“是紅薯粥,我給你熱上,吃點……好好睡覺,阿爸等你身體養好。”
“阿爸,我昨天親耳聽見……是阿父要他們追我們的。他,他就真的這麼容不下我們嗎?沒有一點感情……”
江淼還想說些什麼,見阿爸眼睛紅了,他趕緊住了口。忽然聽到外面似乎有人聲,他想到了剛才的想法,改口道:
“阿爸,這個周大哥是不是不會說話啊?是啞巴嗎?”
江淼就聽見外邊一陣聲響,忽然有個男人笑起來:
“哈哈哈哈——不會說話——哈哈哈——”
“棟子,别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