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睡前把掙得的錢都數了數,賣野菜就掙了一百三十四文,還有藥材總共有二百四十五文,再加上年前賣藥材、買藥材剩下的六十文,總共四百三十九文,阿爸這邊看病開藥也掙了八十四文。
“有五百二十三文!阿爸,好多!”
江淼仔細地把五百文用小布條系起來,剩下的二十三文就放在外面用。他這麼一算,說不定很快就能再攢夠一兩銀子了。
“阿爸,你要是擔心大哥的話,攢夠一兩銀子的時候,我就先去那個鎮上找找他,找幾天,如果找不到我再回來,好嗎?”
夏清點點頭,他摸摸小兒子的腦袋,藥箱要是能做好,他去旁邊幾個村做遊方郎中,也能多掙點。離開江仁之後,他才發現那些花言巧語是多麼可笑……
“阿爸陪你一起。”
江淼把錢都放在床底木杆上有個凸出來的楔子頭剛好可以挂着,賊也不一定能摸到。
不過他們都沒想到,夏清還沒來得及去木匠那兒做個藥箱,就出了件大事。
江淼正在河邊摘艾草。現在新的艾草長出來了,阿爸昨天說要是摘得夠多,可以用米磨一點米漿給他們做點艾米果吃,他雖然不太愛吃,但看到雲飛哥期待的樣子,他還是來了。
他正在河邊摘着,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
江淼的簍子還沒摘滿,他幹脆摘了片大葉子,繼續摘。這點小雨對農戶來說都不是事,河邊、農田裡翻地的、除草的人躲都不躲繼續幹活,有點小雨反而覺得涼爽。
“淼哥!淼哥——”
江淼擡起頭,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河堤上,好像是小梅。他應了一聲,但雨打在河面上、葉子上的聲音有點大,他聽不清楚小梅說什麼。小梅也從河堤上一路狂奔下來,頭發都散了:
“淼哥!有人來砸你們的藥材,還罵夏阿麼!他們欺負人!”
江淼猛地站起來,頭上的葉子掉了,他抱起簍子往周家跑,小梅也跟着跑。
“我哥去後山找周大哥了,淼哥,這怎麼辦啊……”
小梅很少見這樣的場景,哭聲都出來了。江淼顧不上說什麼,他跑得更快了。跑到村尾的時候,還真的遠遠站了一圈上了年紀的人在看,年輕人都下地了,要不然會有更多人來看熱鬧。
江淼沖過去,好幾個漢子,正用手上的柴刀劈砍簸籮、竹席,上面曬着的草藥也被雨淋着,很多都散落到地上了,阿爸和張阿麼長在屋檐下,和一個漢子說話。
“住手!”
江淼直接把簍子往其中一個漢子頭上砸,那簍子砸得一下彈開,艾草紛紛落地,也有一些砸到那人身上,那人吃痛地回頭過來。
“小哥兒……你是真他娘的命大啊。”
那人露出一張江淼很是恐懼的臉——他偶爾還會在夢裡夢見……那個在懸崖上追逐他和阿爸的混混!如果不是他跑得快,他可能都活不到今天。
“淼哥兒!到阿爸這裡來,讓他們砸。”
夏清緊緊地繃着臉,朝着兒子招手,今天來的一堆都是破皮無賴,被纏上了就是脫身不了。他看向江德俊,這個漢子……看起來比他的淼哥還要大。
“你砸也砸了,可以走了嗎?”
“是你!你怎麼來了?”
江淼不去看那些混混不懷好意的眼神,他跑到阿爸的身邊,卻看見對面站着的男的……是邵婷的兒子!
“怎麼了?我不能來了?你們在這裡給人治病,用的是我們江家的醫術,我當然要來,不準你們再開!”
江德俊聲音很嚣張,他本來是不想到這窮鄉僻壤裡來的,但看到阿娘擔心說什麼看病的人少了、掙的銀錢少了,他才來的。
“我今天來就是讓你們知道,你們不許做郎中!”
江淼恨不得一口呸到這個賤人臉上,但他極其冷靜,走上前把阿爸和張阿麼都攔走後面。
“是江仁讓你來的?”
“江仁也是你叫得的?連聲阿父都不會叫?”
江淼冷笑了一聲,朝着他道:
“一個要殺了親兒子,把外面的姘頭生的野種帶回家的禽獸,也配讓我叫阿父?你今天就是告到皇帝那兒,也是你們沒理。”
“你說醫術是你們江家的?太可笑了吧,江仁在地裡幹活的時候,你阿娘肯定也勾搭不上他。他為什麼有江家的醫坊?還不是因為有我阿爸坐診?你得意什麼,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這裡的動靜漸大,圍觀的人也多了,大家聽到他們說的話都竊竊私語起來。
“夏郎中的夫君這麼絕情的?”“哪裡來的人還要這麼欺負人啊!”
江德俊被氣得滿臉通紅,他高壯的身子立刻想上前去打江淼,被江淼一下躲開。
江淼沖到院子裡,拿起草棚裡的柴刀。
“淼哥兒!”
夏清着急地叫他。
“你們都給我住手,拿了别人的銀錢,就來糟蹋我們家的藥材,糟蹋藥材不怕天譴嗎?以後爛疤生瘡,有藥都治不好!”
“你個小哥兒!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