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幾個小喽啰而已,交給我們!”
說罷便繞開人群跑開了。
樓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轉念一想又不願辜負兩人的美意,幹脆應了她們的謙讓,往長街另一頭快步走去。這街是沒法再逛了,若讓她心安理得地獨自潇灑,也太不是個人了。
何偉業的手下雖然都是群無頭無腦的草木之人,可這基數一旦多了,也着實令人頭疼。質不在于精,而在于以量取勝,雁南和檀安費勁功夫能引開的人,也不過是何偉業找來小卒的三分之二。樓素一邊悶頭走着,一路也在數着可疑的人物,一個、兩個……她掰着手指數下來,這四散在周圍的小卒足有九人。莫非是何偉業打退堂鼓,不敢再奢求找她姐姐,如此哪怕是找她來當這第九位老婆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九位男子圍攻一名女子……樓素心想,哪怕是把林大俠教給她的功夫全使出來,這次怕也是插翅難逃了。
但若是不用打死,僅以牽制為策,那區區九人也不一定不能逃出生天。
當年林漢霄的傳授就像是一顆定心丸一樣,無它則唯唯諾諾六神無主,有它則從容不迫知難而進,終助得她在任何絕境面前尋到一縷曙光。
樓素将兜帽裹緊了些,那九位小卒有沒有認出她尚不知曉,或許最好的法子便是不聲不響、不驚動一人地從這裡離開。
然而小卒們沒有給予樓素和平的機會,随着樓素腳下邁開生風,他們幹脆也不管不顧,大聲叫嚷着沖那纖瘦的背影奮起直追。小卒們所經之地一片狼藉,攤販們的車子東倒西歪,新鮮瓜果滾了滿地。樓素聽到背後動靜一下刹住了腳步,腳尖就被那滾來的紅色蘋果砸了一下,她微微低頭,擡起腳尖踩在了那蘋果之上。
小卒們喘着氣停在了她面前,起初還好聲好氣地勸道:“樓姑娘,我家何大人有請,想請你去我們府上一坐。”
“去府上一坐?那不就等于下了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了嗎?”
“姑娘怎能如此比喻?我們何府多好的地方,别人想進,求都求不來呢!”
“那我甘願把這名額讓給别人。”
“樓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小卒手指一指,其餘的小卒圍攻而上。“得罪!今兒我們是一定要把你帶回去的,你不回去,我命就保不住了!”
許是看樓素一介女流之輩,小卒們擁上來的時候也未帶兵器,似乎是覺得赤手空拳就能把姑娘給捆了。領頭的小卒舔了舔嘴角,伸着雙手就放任自己往樓素身上倒去。
樓素右腳往後一拖一擡,落在地上的蘋果一擊就砸中小卒的裆部,小卒躲閃不急哀嚎着倒下,惹得其他人腳步也跟着一頓。樓素輕蔑一笑,散落滿地的瓜果此刻倒是化作為小兒喜歡的“抛足戲具”,在樓素的腳上跳躍紛飛,可謂是指哪打哪,聽話得很。樓素一腳一個小卒,腳尖輕踩空地,身型衣裙翻飛,竟是靈動地宛若那知夏的蜻蜓輕點荷花尖,明明做着這檔狠事,倒更似一幅仙女起舞的美景。
小卒們狼狽地起身,大老爺們哪遇到過這種窘境,當下罵罵咧咧,絲毫不顧那憐香之意,挺着身子就要痛下狠手。然而滿地亂滾的瓜果不斷地将他們滑倒,無非就是幾步路的距離,竟是怎麼夠都夠不着。
樓素無心戀戰,她順手扶起一位趴下的阿嬷,便迎着吹來的逆風向另一頭跑開了。
風打在她臉上,刮走了一直遮擋的兜帽,洋洋灑灑的陽光撒在她的發梢,臉側浮起一股暖意。逆風吹得她熱淚盈眶,街上的路人紛紛靠邊讓行,而樓素越跑越快。去哪兒?要去哪兒?樓素這樣想着,可腦袋裡浮現的,是唯一的歸處。
她喘着氣停在一間客棧前,當她望向二樓的房間時,那一米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灑進了房間裡。
客棧小二跑出來迎客,道:“這位姑娘,打尖還是住店?”
“我……我找人……”樓素抹了抹眼角說道,“我找一直住在這裡二樓的那位姑娘。”
“您是?”
樓素道:“我是她家人。”
小二将她迎進客棧,門闩一插,就忙不疊上樓傳信。樓素呆呆地站在客棧中央,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有個人停在了樓梯口。
樓素心髒砰砰直跳,她擡頭向高處望去,那記憶中的臉龐突然又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