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浦弦也點了點蕭歌的後背。
彼時蕭歌正舉着符命刀殺得正歡,林念的小刀雖然看着迷你,可真要揮砍時卻覺得格外順手。蕭歌正手反手都試了幾下,隻想驚呼比紅塵劍還好用許多。可他這話卻萬般不敢大聲喊出來,所以隻好偷偷憋在心裡反複回味,而此情此景又不許他遐想許多,不斷湧過來的死士和鬼獸似乎沒有停下的那一刻,這千軍萬馬究竟要何時才會消失?蕭歌心裡腹诽着,眼神也總是偷摸着往池子磬的方向瞟。那裡戰況激烈他就想大聲助威,可一旦落于下風又恨自己不能前去助力。而蕭歌也同時關注着林念的安全,在這戰場上三心二用,恨不得當了所有人的保姆……
而浦弦就是在他神遊天際之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身後的。
蕭歌被他吓得一哆嗦,眼前的鬼獸差點就要将他頭皮掀掉一塊,他心有餘悸地捅向鬼獸的腰腹,黃皮子慘叫一聲,身體裡的血迹像扇形那樣撒開,直接澆了後頭的死士滿臉。
蕭歌嫌棄地将僵直的黃皮子踩在腳下,頭也沒回道:“什麼事?”
浦弦聳聳肩道:“你忘了我。”
“什麼意思?”蕭歌頗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方才不得以讓符命刀留下了好大一塊血迹,此刻正還心煩意亂着。“哦,你是來自投羅網的,現在我們沒人關注你了,所以你心裡不舒服了?”
“你……你和林念待久了,說話的風格真是越來越靠近了。”浦弦歎了口氣道,“我既然告訴了你們這砍斷濁氣的好方法,這自投羅網的小願望你們就滿足一下吧。”
蕭歌抽空意外地瞧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你和池子磬商量好了?”
浦弦搖搖頭道:“你看到他踹我那一腳了吧,我怎麼還會和他去商量事情。”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蕭歌反手消滅兩個死士,往前邁進一大步說道,“先假意讨好博取他人的信任,再等混熟了之後反手捅他一刀……張牙舞爪地笑着,‘哈哈,我終于忍氣吞聲,把你幹趴下了’……你不會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和别人相處的吧?”
浦弦沒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随便你怎麼認為,我隻是有點累了。”
“累了?累了就要我們綁着你去和池子磬談條件?”
浦弦面上微微有些訝異。
蕭歌掃他一眼道:“我說錯了嗎?”
“沒錯,你是對的。”浦弦承認道,“試一試對你總沒有壞處,況且我說實話,我留在池子磬身邊已經三十幾年了,要論誰和他有最親近的關系,也就隻能想到我了,我在他心裡還是有點份量的。”
“不見得有多大的份量。”蕭歌甩手用刀柄指着遠處道,“如果現在是公子在那處同敵人待在一起,我一定突破重重包圍也要守在他身邊。”
“最後一次了。”浦弦手腕并攏,伸出手臂道,“你知道我不怎麼喜歡說真話,但是不久前我說的的确是心裡話。”
“那還有件事你必須得回答我。”
“你問。”
“這鬼獸為何與前幾次的作派大不相同,它們的目标明顯不是殺死我們,而是像要故意同我們搗亂,拖延時間……”
這是林念第三次拍走趴在他背上的鬼獸了。
在峽谷同池子磬狹路相逢時,那些黃皮子的門牙長得比整張臉還要長,每次都是迎面撲來,張口就往最脆弱的脖頸撕咬。有了過去慘痛的對比,眼下這些就覺得是小癢小痛了,它們撲過來張開嘴,可目的卻不是要奪你性命,觸碰到皮膚的從尖牙變為了濕舌,伴随着疼痛而流出的鮮血變成了令人嘔吐的粘膩液體,恐懼感是少了幾分,可是這惡心感卻驟然上升。
林念将黃皮子甩在地下,對方又舔着尖牙蠢蠢欲動,也不知今天這背後是什麼東西如此吸引着鬼獸,惹得它們一隻兩隻都要争奪“地盤”。
就在黃皮子第四次扯着林念的衣袍攀登其上之時,安岚的寶貝道具終于姗姗來遲。
他先是舉着根東西将黃皮子擊倒,而後擋在林念面前,一手就那麼伸長舉着,另一手往前做出個推動的姿勢,等那道具完全展開以後,周圍五米的黃皮子都像被定了身,像個木雕那般一動不動了。
林念被安岚擋着看不真切,等探頭去瞅這才看清他舉着的正是把羅傘。羅傘比他們常見的都要小上許多,全部展開也隻比安岚的後背寬出一點。羅傘的木頭把柄被安岚握在手中,上頭的圖案正透過單薄的油紙映襯過來。圖案的花色很深,即便在背面也不難分辨,那大紅大綠間畫着的是一隻雄鷹的眼睛。
鷹是不少部落的圖騰,向來也有着騰飛和靈能的意義,因此将鷹刻畫在器具上的風俗并不少見,對于精通此類的安岚來說,甚至可以算是個十分常見的元素了。而安岚的直覺的确非常靠譜,他在一堆雜物中一眼便相中了這把羅傘,在手中掂量了兩下建立連結,還沒試用便急着舉着它來支援朋友了。
“鷹眼傘?”林念看了幾眼就猜道。
“是鷞鸠傘。”安岚同他糾正道,“我見到它時才想起來,這東西在江湖上其實還算是有點名氣的。”
“你确定?”林念疑惑道,“送你這東西的人靠不靠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