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哥哥,我爹說話難聽罵了他幾句,沒想到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要置氣玩離家出走的遊戲。”林漢霄也搬了把小木凳來同鬥王面對面坐下,林念悄悄地打量着,對方似乎對終于能平視這一點尤其滿意。
“我這當弟弟的不好忤逆哥哥的命令,隻能偷偷跟在他後面幫上他一點。你給我說說,他為什麼會在你那待這麼長時間?他以前不這樣,難道真是這裡的風水養人?”
“這兒?這兒可不養人,能不養殘就挺好的了,你看我這臉,三十歲的年紀四十歲的皮,就是個操勞的命。”鬥王往後一靠,放松道:“其實也沒什麼,你哥來那會兒我這店還沒被砸爛,看他大半夜風塵仆仆進來就為了讨口酒喝,左右我也閑得無聊就陪他聊了會兒。”
林漢霄坐直了些:“你們聊了什麼?”
“一開始就是些客套話,幹這行的總想着讨個親近,隻有你們開心了,荷包裡的銀子不才能到我們手上嗎?所以我就搬了碟花生米去和他套近乎,沒想到他這人看着難親近,真要說起話還是個話痨。隻是他沒怎麼回答我的問題,喝完那一壺酒就在反反複複說同一件事。他說這世上有一種花,培育時間長,花期卻很短,誰要是這輩子能見上一眼,連這眼珠子也能跟着升值!”鬥王說到激動處兩手相觸一砸手心,“我一看他也知道這花,就沒忍住把這一帶的靈異事件給他說了,這事兒你們都知道吧,也是和一朵花有關。”
林漢霄道:“不知道,我們是外來的,不清楚你們這兒的風俗。”
“诶,不清楚就對了,這事兒吧一般不外傳。我也是聽說哦,老一輩的多少都親眼見過花妖,他們長着人的腦袋,卻有着花的莖體,白天精神,晚上癱軟,還同那惡鬼相反,專門挑天氣好的日子出來興風作浪,搞得大家白天黑夜連門都不敢出。後來,老祖宗們為了徹底将它們趕跑,就決定抄上家夥先滅了它們的老窩,它們的老窩大家都稱作‘花田部落’,說是和什麼……桃花源一樣,能不能進去還得碰運氣,進去了就出不來了,要是硬要逃出來,還會被迫施法給變成花妖。”
林漢霄道:“這就是你給俞放講的故事?”
“是啊,沒見識的人聽得就是開心,聽我說‘花田部落’的時候兩隻眼睛都在發光。”
“那然後呢?這事兒靈異在哪兒?”
“接着說。這‘花田部落’裡吧,其實有一種花,叫‘寶相花’,這‘寶相花’可不一般,你把它花瓣都給扯掉,裡面就藏着一顆仙丹哩!這仙丹就是鎮……鎮‘國’之寶,隻要把它搶回來,這些花妖就會通通枯萎!再也不好出來吓人。”鬥王抹了下鼻頭道,“這本來都是上一代傳下來的故事了,但反正也沒人親眼見過花妖,有沒有人當真就另說了。可就在最近,那花妖又出現了,隻是它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而是從我們鎮上居民的背後,慢慢長出了荊條一樣的東西……”
林漢霄的身後突然出現了左右朝天的兩條手臂,把坐在對面的鬥王吓得整個人一彈,屁股都險些離開了木凳。“哎喲喂!”鬥王捂着胸口說道,“什麼東西啊,這麼吓人。”
“是這樣嗎?”阿一保持着上舉手臂的動作從林漢霄身後走出來道,“花妖是不是就長這樣啊?”
“小朋友,看你人模狗樣的,基本的素質還是要有……不過學得挺像,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鬥王緩下來道,“但這東西出現了也不攻擊人,就隻是長在人的背後,白天就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就像是一個軀體活生生被什麼怪物寄生附體了一樣。更可怕的是,我把這事兒和鎮上的人一說,他們竟然都說他們看不見這些荊條,這裡隻有我一人見識到了花妖的恐怖,還說我是白日做夢,腦子壞了才會看見不幹不淨的東西。”
“其實他們說的也有些道理。”林漢霄道,“你怎麼能确定你看到的荊條就是來自于‘花田部落’的花妖呢?”
“是不能,但我也想不到其他的東西了。總之,俞放聽了以後很感興趣,為了證實我口中說的确實存在,他就待在這兒觀察了好多天。”
林念着急地問道:“那他最後看見了嗎?”
“說是沒看見,所以大失所望,隻給我留了張字條就不告而别了。”
林漢霄伸出手道:“那張字條能給我看看嗎?”
“早就不知道丢哪兒去了,你若是想看,就進去幫我搬搬垃圾,沒準還能在哪個犄角旮旯裡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那就算了。”林漢霄縮回手道,“也不是什麼非看不可的東西。”
“诶,果然是哥哥弟弟,臉完全不像,性格還是有點相同的。”鬥王道,“他也沒在我這兒幹過啥,你這當弟弟的可以放心了。”
“那你知道他接下來要去哪裡嗎?”
鬥王搖頭道:“人家私事,我為什麼要打聽?我就算打聽了,他也肯定不願和我透露他的行蹤,何必自讨沒趣。”
“我猜,他還是去了‘花田部落’。”林念突然開口道,“如果鬥王說的都是真的,那‘花田部落’裡或許真的有他想要的東西。”
“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
林漢霄擡手攔住鬥王道:“你是說他想要仙丹?”
“寶相花啊!”林念急着提點他道,“俞放的手記上不是整版整頁地畫着一朵寶相花嘛?!”
這句話一下勾起了林漢霄的回憶,他雙手握拳分置腿上——這是他在急速思考時習慣使用的動作,從盤龍寨裡帶出來的本子放在了李郎的身上,現在也無從核實,隻能憑借模糊的記憶來确認那花圖邊上是否真的有标注“寶相花”三個字眼。
“那就是!”林念肯定道,“都寫在本子上了,好不容易在地上抓到了線索,俞放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為所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