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都是冤枉,都是強迫啊……”姑娘說着就抹了幾把淚,“我若是逃不出來,馬上就要死掉了!”
“别急,慢慢說。”林念安撫她道,“你得把事情都告訴我們,我們才能幫你啊。”
姑娘一口飲盡,撫着胸口說道:“小女……小女名叫滿滿,家中有老父老母,本來就是普普通通的農耕人家,上街賣玉米時竟被一少爺看上,硬是要娶小女為妻。我……我自然是不肯的。他家老爺有權有勢,也是看不上我的,隻好派人在這其中百般阻撓。後來我又聽說……他家安排了富貴人家的小姐相親,所以那少爺糾纏了我一陣就沒來煩我了。可誰知有一天那家老爺又找到了我,說是他家兒子突然暴斃,他們找人算了算,說隻能辦個冥婚才能讓他重新投胎做人……”
林漢霄道:“是不是那家富貴小姐不願意和人結個冥婚,于是反悔逃婚,這倒黴事兒就落在你頭上了?”
“是!就是這樣的!”滿滿一下跳離座位,整個人激動道,“冥婚……我聽說結了冥婚的人都會死,這和死人結婚……怎麼可能吉利啊?”
“你先别急,這事其實很常見,光我見過的,便足足有三次了。”林漢霄認真道,“這冥婚,就是不把人當人,卻把鬼當人,把人的私欲和貪念擺在席面上任小鬼啃噬的儀式,當然是不吉利的了。但好在你還沒有被抓住,儀式也還未舉行,一切都還來得及。”
滿滿又垂首道:“剛剛……剛剛膽大包天,不僅抱了公子的大腿,竟還稱公子為夫君,公子若是膈應,要打要罵,小女任由公子處置。”
“這倒不必,我也不是如此不通人情之人。”林漢霄擺手道,“你方才說你家中還有老父老母,那二老現在在哪裡?”
“爹娘都被老爺他們家人扣押着呢,我逃出來前他們就警告過我,隻有我同意和少爺冥婚相配,才能以我的命來抵爹娘的命。”
“荒唐,人的命竟然能像物品一樣交換出去,炎黃都要為有這樣的子孫而羞愧。”林漢霄随即向滿滿姑娘承諾道,“你放心,你且安心在這裡住下,你爹娘的命,就由我來護着吧。”
滿滿一急,失手又将空了的茶杯打翻在地。“公子……公子可千萬不能以身犯險,他們家侍從個個人高馬大,竊賊強盜從來都不敢打他們家的主意,我還聽說,他們好像……好像還偷偷殺過人。”
“這有什麼?人在江湖飄,我不殺别人,别人就得來殺我。”
林漢霄輕飄飄地吐出這一句話,滿滿姑娘肉眼可見地身子僵硬起來。“诶,别了别了,我就是瞎說的,我沒殺過人。”林漢霄見狀擺擺手道,“隻是對付流氓就得用更流氓的招數。你告訴我,他們将你爹娘押在哪裡啊?”
話音剛落,吳笙何就破門而入,他的到來伴随着一陣急切的熱風,就差将八卦二字直接刻在腦袋上了。他看了看屋内的人頭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而緊随其後的甯微顧則毫不在意地開口說道:“你們聽說了沒有?南邊那座空了的歲星祠又來人了。”
林漢霄回頭看着滿滿姑娘,後者怯懦着低聲說道:“我爹娘就被關在裡面……”
甯微顧奇怪道:“這是……”
“新接了個活,她是雇主。”林漢霄拍着甯微顧的肩膀說道,“小姑娘受了點驚吓,不宜在外頭久留,你且照顧一下,我得去幫人家處理一下私事。”
一路上都聽着百姓在對歲星祠的事兒議論紛紛,可臨到門口了,卻沒再見着半個看熱鬧的人。那群五大三粗的侍從們幾乎将整個祠堂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圈,任何外人都不被準許入内,似乎也根本近不了老爺的身。林念跟着林漢霄大大咧咧,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就這麼直接闖了進去,站在最頭前的兩個侍從舉着大刀攔住了他們。
“從哪兒來的?又要到哪裡去?管你是誰,都給我滾出去!”
“喲,最近的潑皮怎麼都還學會自問自答了?”林漢霄端着調笑的語氣說道,“我是你們家老爺的熟人,放我進去。”
“有文書嗎?有文書才給進。”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學天王老子那一套?”林漢霄冷眼斜視,站在後頭的林念隻見右邊的侍從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便冒了起來。“這是規矩!”那侍從梗着脖子說道,“老爺定的規矩所有人都要遵守。”
“土老帽。”林漢霄往那兩人腹部一擊,僅一下就将人揍趴到了地上。“老子為什麼能進?因為老子是你們祖宗!”
後頭的侍從一擁而上,林漢霄不慌不忙,挨個挑着地方給上一拳。這動作看着力氣不大,實則是調動體内的真氣附着于兩拳之上,因而每一下都實際用上了全部的力氣。林漢霄一招一個侍從在前頭開路,林念跟在後頭劃水放空又大呼過瘾,他從小看慣了林漢霄的狠招毒招,隻知道對方招招緻命,是聞風喪膽、令人聞名生寒的毒手,這般漫不經心又能做到佛擋殺佛、神擋殺神,對面的敵人像浪潮一樣湧上,撲在臉上又化成了輕飄飄的水滴子,林漢霄動作雖柔,可力道完全可以比肩他人的硬招。林漢霄将手搭在最後一人的腕處,兩指一掐他經脈,對方就翻着眼皮暈倒了過去。
“說了是祖宗,怎麼還不懂?”林漢霄踩在頭先那人的後背上,此人當下就噤了聲。“你們家老爺見了我也是要拜拜我這個十八代朝上的祖宗的!”
“是在手心裡藏了什麼暗器?”林念忍不住驚呼出聲。
“你猜對了。”林漢霄翻過手心說道,“從成斂那兒要來過幾根銀針,針上其實沒毒,卻是個找穴的好東西。
林念一踢腳邊的“躺屍”,跟着跑到他身邊說道:“這下好了,現在就隻剩那個潑皮老爺了。”
“我們在外頭鬧這麼大他都不出來,門窗還關得如此嚴實,此事有點奇怪。”林漢霄道,“你不會武功,要小心些,跟緊我,千萬不要貿然出頭。”
林念點了點頭,心想他昨日剛從衣服内側摸出來把手指長度的防身小刀,本還想着有機會耍上幾下,這才慶幸沒有動作。要是被林漢霄看到了他的出勢,那豈不是露出了驚天破綻。這兒看着像是幻境,可誰也不敢保證就與過去沒有半點聯系,若是他這不會武功的小白在一夜之間掌握了刀劍套路,沒準這點兒細微的變化就會徹底改變過去的走向。
林念略微有些後怕,當下還是決定做個少言寡語的沉默者,如非林漢霄指名道姓地和他說話,他可一個字也不會主動往外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