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助人為樂是好事,可若碰到強買強賣的人也頗為頭疼。再加上方才林念眼見着老婆婆袖子底下那一塊與表面年齡不相符合的細膩皮膚,心底更是對這番行為愈加厭惡。可他還沒來得及和林漢霄說着自己的發現,就聽老婆婆又說道:“小公子……你說這花要送人,可是要送給心上人啊?”
林漢霄動作明顯一滞,而後林念就眼瞧着他的耳朵尖微微泛紅。
“隻是看到很喜歡就買下了。”林漢霄道,“送誰什麼的……我還沒有考慮這麼多。”
“也是,栀子花送心上人未免也太寒酸了點。”老婆婆說着就歎了口氣,“想當年老頭子和我求愛時送的也是花,那花可要比栀子花有檔次得多。”
林漢霄将她背至陰影裡放下,問道:“哦?送的是什麼花?”
“送的不是普通的花……”老婆婆踮腳示意着,林漢霄心領神會地湊近了腦袋。林念站在一旁,隻見老婆婆捂着嘴巴同林漢霄耳語,而當兩人将腦袋挪開以後,林漢霄面上異常明顯地帶了點吃驚和猶疑,随後他的臉色突然變得五彩紛呈,眼眸一亮,眉頭卻緊鎖着,叫人看不清他究竟是個什麼心情。
他們的對話并無有旁人知曉,林念因為聽不到而好奇地抓心撓肝,可礙于身份隻能委委屈屈地憋在心裡。林漢霄兀自消化了一陣,這才給了老婆婆一個肯定的答複。老婆婆似乎對他的回複心滿意足,将栀子花一股腦地撥弄到了布袋子裡,收了錢,又收了盤子夾在胳肢窩底下,轉身佝着背便離開了。
兩人盯着那背影消失在街口,林漢霄突然轉過頭來就道:“你想問什麼?”
“問……問什麼?”林念吓得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我要問什麼?”
林漢霄失笑道:“你剛才拼了命地給我使眼色,我都看到了,隻是婆婆在,我不方便說。”
“有,是有事要說。你沒發現婆婆有點……”林念吸了口氣道,“那老婆婆有問題,不對,我是說……她興許根本就不是老婆婆!”
“阿複,你最近的眼神越來越好了,原來你也發現了啊?”林漢霄壓着嗓子說道,“她的真實年齡應該要比她看起來年輕得多。”
林念驚訝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該不會……就是覺得有問題才想要去買花的吧?”
“當然不是,你不是知道我的脾氣嗎?看到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還要疲于生計,能幫的我總會幫上一點。”林漢霄道,“我隻是在與她的交流之中才發現的,這‘婆婆’可不簡單,你猜她剛才湊到我耳朵邊上都說了什麼?”
“……都說了什麼?”
“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林漢霄沖他眨了下眼,又舉着雙手炫耀道:“阿複,我把栀子手串都帶到手上了,你看這樣好不好看?香不香?”
林念面色糾結道:“好看……适合姑娘們,但不适合你……”
“好了好了,跟你我有什麼不好說的呀?這事複雜,不該隻有我們兩人知曉。”林漢霄收了開玩笑的神色,拍了下林念道,“去把所有人都找來,有個地方我們必須一起過去。”
林漢霄口中的“地方”其實就是老婆婆提到過的去處,離他們所處的别院不遠,但嚴格來說,也算是這個鎮的郊區。林漢霄帶頭一路往前,路上問了不少的行人,皆對他們的來意十分好奇。但林漢霄并沒有将一切秘密都公之于衆的打算,對着陌生人含糊過去,隻說自己是要去那裡找一位失散多年的好友。
糊弄别人可以,糊弄自己人可不行,索性林漢霄也沒有對朋友隐瞞的打算,在林念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之後,他緩緩說出了老婆婆交代的事。
這婆婆年輕時曾得到過一朵鮮花,這鮮花如她所說,正是老頭子求愛時當作信物贈給她的。起初,老婆婆隻是像所有深受感動的姑娘一樣,想着法子要把鮮花永久保存起來,沒想到卻在一場意外之中發現,這鮮花居然是個假花,真正有料的是它肚子裡的東西,是肚子裡暗藏有一顆閃閃發光的仙丹。
聽到“仙丹”二字,衆人一下就來勁了,花田部落的傳說很早就斷了線索,哪怕撬開鬥王的嘴巴、拔光他的牙齒,也再也挖掘不到半點秘密。誰料正當他們扔在腦後,放平心态之後,線索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那麼眼下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總還是要去親眼瞧一瞧的。
而林念也沒有想到,對于此事最起勁的居然是池子磬和甯微顧,兩人對于林漢霄轉述的話似乎十分相信,不疑有他。而随之林漢霄又道,老婆婆雖然指出了方向,卻并沒有說怎麼去、又會遇上什麼危險,他所知道的,便僅僅是同對方約在一個湖邊見面。
湖邊見面?林念低頭思索了一下。雖然他從小就被灌輸着父輩各種各樣的傳奇經曆,早就耳濡目染,可也萬分肯定這一戰林漢霄必定沒同他講過。
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嗎?是怕他接受不了,所以将這一段從故事集中全部拿走了嗎?
林漢霄輕咳幾聲打斷了他的臆想。
“婆婆說的那個湖似乎有個不太好的稱呼,名叫‘絕命湖’。”他道,“雖然是湖,但實際又很像是沼澤,傳說人隻要一條腿邁進去,就再也回不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