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警覺道：“誰是那位‘正确的人’？”

“自然得是三不朽的大恩人了！”

“如何才能見到這位大恩人？”

“往那處走，看到街口有狗窩就朝右拐，看到街口有野花就朝左拐，你順着路線筆直走下去，就能看到邊上有一家無名小鋪，那鋪子裡頭什麼東西都賣，樣樣都挺便宜。”攤主用雙手慌亂地同林念比劃着路線道，“鋪子裡頭坐着位老先生，你同老先生說，‘我要去見大恩人’，老先生就會帶你見到他了。”

“這麼簡單？那您也見過大恩人咯？”

“我是沒見到。”攤主露出個可惜的表情，一下子洩了氣說道，“那老先生說我不太夠格，但若是你，一定能行。”

林念告别了編繩攤主，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往他指引的地方走去。原先他都做好了被糊弄的準備，可誰料這一路上竟真的出現了源源不斷的野花和狗窩。倘若沒有攤主的解釋，恐怕外鄉人在這裡好幾年都難以破除路線上的秘密了。林念低下頭專心尋了一路，果真在最後發現了一處無名小鋪。那小鋪看上去十分灰敗，鋪子外觀光是瞧起來就知一定有些年份了。鋪子沒什麼人光顧，遠望似乎有些蕭條。

林念走近了些，發現那果真是家什麼都賣的小寶地。一位老先生坐在一堆雜物中央，正低着腦袋看着信紙上的字，他伸着手指一行一行地閱讀着，就連面前站着一個大活人也無所察覺。

“老先生？老先生。”

老先生聞聲擡起頭來，他雙眼眯着，還沒從低頭看字的狀态裡脫離出來。這老先生穿着打扮非常低調，但是從簡潔中又透露出文雅的氣質，像是哪家的少爺出身，在這兒擺攤過過小日子。

“你要買什麼東西呀？”

林念道：“老先生，我不買東西，我來找人。”

“找什麼人？我這隻賣東西，不賣人。”

“找大恩人。”林念思考了片刻後就道，“找‘正确的人’。”

老先生剛睜開的眼睛又重新眯了起來，他開始上下打量着這位陌生人，直到看到劍柄後頭懸挂着一個往生錢玉佩。

“都怪我老眼昏花，沒看清楚，原來你不是三不朽的人。”

林念點了點頭稱是。

“那這外鄉人，可是沒有資格見到那個人的。”

“我聽說三不朽崇尚力量，我若是有本事，可否讓我見上那個人一面呢？”

“你倒是聰明，打探了不少消息吧。”老先生感歎道，“你要真想見那個人，可得守我們三不朽的規矩。”

“什麼規矩？”

“如此才能和他見上一面。”

“老先生不妨先說來聽聽。”

老先生不慌不忙，在一堆雜物中端坐着道：“你得用你的本事先說服我。”

這就是繞着圈子說話了。這雜貨鋪或許真的和甄音殿有着什麼聯系，如今的林念越發在心中确信了這一點，既然如此，這一關就不得不突破了，既然老先生什麼都不肯說，那隻能靠自己來排除疑慮了。

“憑本事？我想想……比武擂台？”

“差不多吧。”誰料老先生居然接着他的話講了下去，“既然被當作了三不朽的大恩人，那他周圍自然是遍布了各類打手，你若能取得他們的認可，想必大恩人一定很樂意親自見上你一面。”

于是林念道：“可以，我接受，那第一人在哪裡？”

老先生沒說話，反而轉身搬開了倚在角落裡的一大簍子蘋果。那一簍蘋果幾乎疊得同一個十歲小兒那麼高，然而老先生挪動起來卻沒見怎麼花力氣，像是提着一個幼童的後領子，輕輕松松給挪了個位兒。

途中甚至還有空扭頭看了林念一眼，見林念臉色慘白，嘴角有些許抽搐，還問道：“怎麼了？你不喜歡吃蘋果？”

“先前吃多了。”林念道，“膩了，如今看到，就是有些想吐。”

老先生幅度極大地搖了搖頭，似乎完全不認可林念的評價。他将一簍子蘋果全部挪出了原位，裡頭裝着的蘋果堆紋絲不動，并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散落下來。而後，被蘋果擋住的角落裡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那是牆上開出的一個巨洞，邊緣不平整，倒是像被人一腳踹破了的模樣。

“從這裡進去。”老先生指向自己的腿邊道，“從這裡進去，你就能見到第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