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小聲道：“有點像核桃。”

“是有點像，這個東西用場可大了，我和蕭歌哥哥曾經看見過一個村的人飼養這種植物，并且将它們結出的果實——就是硬殼子，當作小食食用，這是當地的一種風俗。”

林念将它用雙指夾起，舉到眼前觀察道：“這能吃？怎麼吃？”

吳遇和安岚立刻湊上腦袋，三個人盯一個硬殼子，不約而同做出了鬥雞眼。

“有直接吞的，也有把外面的殼子剝掉，隻吃裡面肉餡的。但後面那種隻是聽說，因為那個村裡的人都覺得硬殼子裡外都是寶，隻有全吃進去才會有最好的效果。”

安岚就道：“和小遇吃橘子不吐白莖是一個道理。”

林念問道：“效果？吃進去會有什麼效果？”

他原本猜測易兒應該會答延年益壽、強身健體之類的，又或者是它的來曆中有着特别有意義的事迹，其風俗的形成也和好彩頭捆綁在一起，這些都是某件食物風靡起來最常見的解釋了，卻沒想到易兒直言道：“能讓人獲得神奇的能力。”

這話瞬間就将事情的走向變得古怪起來。

吳遇道：“黑手算是嗎？”

易兒點頭道：“是，算其中一種。”

林念問道：“其中一種是什麼意思？”

“硬殼子吃下去，人會變得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南橘北枳，各地水土情況不同，種植出來的硬殼子也會讓人擁有不同的能力。我和蕭歌哥哥碰見的時候，那個村裡的人能将自己的身體分給逝去的親人一半，兩個靈體共用一個身體。”

“原來如此，硬殼子在這裡則完全不同，吃下去的人會變成黑手，接着就好像中毒一樣被‘外敵’慢慢攻克自己身體，最終被死亡完全占領，對嗎？”林念道，“一個是被占用了意識，一個是被占用了身體，這麼看來硬殼子的功效也沒有相差很多，隻是外在的反應有着細節差别。”

易兒看着林念的眼神亮了亮，精神道：“阿念哥哥，成笙哥哥也說了和你同樣的話！”

林念道：“那他有沒有問我是從哪兒找到那些碎塊的？”

“問了。”易兒道，“他讓我把這個答案帶回去。”

“墨的身上，是我從他身體裡取出來的。”林念道，“易兒，我這麼做，他會好起來嗎？”

“不會，成笙哥哥說黑手的侵襲都是不可逆的，如果隻是拿出了碎塊，但已經溶化在身體裡那部分又算什麼呢？”易兒搖了搖腦袋，“他不會痊愈的，放心吧。”

這話聽着有些殘忍，但林念确實松了口氣。

遠處響起一片倒塌聲，接近着下愚們驚慌的感歎幾乎成堆成堆闖進了幾人的耳朵裡。他們派了吳遇探出腦袋瞅，想說即便這人被發現了，也能借口正在行個方便，總好過其他幾人被識破。吳遇小心地挺直了背，竟發現自他蹲下來開始，楮依舊虔誠地站在原處，他從展開雙臂的姿勢變成了合掌祈禱，這麼一看倒像是因為他的努力，而終于将無窗之樓從高處推倒了。

吳遇對此沒什麼想說的，但下愚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從方才開始就在驚歎楮的本事。

可實際上楮什麼都沒做？

“我還有一句話，還有一句話沒說！”易兒突然想起來，急忙拉着林念的袖子道，“成笙哥哥讓我提醒你，治毒的人也可能就是下毒的人！”

似乎是為了解釋自己說的是哪個字，易兒模仿着成笙的樣子，在林念手臂上表演了個紮針。

“治毒的人也可能就是下毒的人。”林念低聲默念着這句話。

“那蕭歌他是……”林念看着易兒的眼神，突然将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蕭歌是不是已經猜到了聿的事，才會留在對方身邊的呢？

“那墨的黑手……”吳遇斟酌着開口道，“是偶然還是必然？”

這話點醒了衆人，如今黑手真相大白，所有的罪孽都要歸結于一顆不能說話的硬殼子，墨似乎不知道就是這麼個小東西害慘了自己，還以為是其他下愚、中人們害自己中了毒，才會讓他如此遭罪。

那如果聿一開始就知道的話……林念想起四元老之間如今岌岌可危的關系性，開始覺得比起被其他人不明不白地陷害，是不是遭到聿暗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呢？

聿會想要除掉墨嗎？他也會想要除掉石君和楮嗎？當四元老隻剩下一個人，甄音殿會變成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