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方向是……
路過的時候曾經遠望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粗線指向的正好是萍水村有些罕見的斷壁。
斷壁的下方是一片巨大的花叢,緊接着往裡是山石陣,在那裡面的是……
花大嘴。
它果真是寶相花?
行樂理所當然被吸引,于是他朝那處斷崖走去,綠線指示的正是那崖下,他也絲毫不帶猶豫地一躍而下,這時候的萍水村還未長出一片綠草地的奇景,落在崖下後沒有富有彈性的花葉托住,便隻剩下“咚”的一聲,清脆而響亮。
就在他落下那一瞬間,周圍開始發生了變化。
那些小的、或許應該看作是寶相花幼種的東西,竟開始大片大片地從泥地裡破土而出,如果雨後的春筍是需要經曆一夜過後才會冒出筍尖,那這些小花葉從一顆種子破土到一株完整的幼苗也不過是眨眼之間就發生的事。
行樂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他無視了這些,好像習以為常,又好像理所應當,懷抱着這兩種情緒向前走去,花葉叢就在他身後不斷生長,他的前行讓一整片光秃秃的泥地都覆蓋上了綠色的軌迹,直到他走進了巨大的石群,身後茂密生長的綠色終于發力越過了以他自身為界的邊線,跨越行樂沖向了遠方。
花大嘴已經在那處生下根了,它看着大約有兩個行樂那麼高,顯然也尚還處在生長中的幼種狀态。
行樂繞開它往後處走去,此處居然出現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浦弦居然來到了萍水村。
“你怎麼會在這裡?”行樂脫口而出道。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浦弦被他問得一愣,猛地驚吓往後一縮,上下掃視來人之後才冷靜下來問道:“你是怎麼進來這裡的?”
行樂還是阿緣的模樣,他這副樣子,浦弦不知道才是正常的。“我就是走進來的啊,從那兒。”行樂側開身子示意道,“從草地那兒過來的。”
浦弦立刻瞪大了雙眼,他有些猜忌的眼神落在行樂身上,随後又落在這突然長出的草地上。幼嫩的花葉從他腳邊鑽着縫隙長出,莖葉将他的腳踝纏繞又打着旋攀登上去,浦弦抖了抖腿從包圍中将自己剝離了出來,可随即還留有縫隙的綠地就迅速合攏了葉片之間的距離,它們貼得嚴絲合縫,浦弦沒有落腳的地,看似隻能踩在葉片的表面。
他恍然大悟地看向行樂,這才發現行樂實際也是站立在綠葉之上的。
在他愣神的功夫之間,行樂幾乎已經完全貼近了花大嘴,他将手虛空懸浮在上方,雙眼就這麼直直地瞧着浦弦,似乎在等待對方的反應。
此舉果然讓浦弦繃緊了神經,他謹慎道:“你要幹什麼?”
行樂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道:“這是什麼東西?”
“你是誰?”
“和我是誰有什麼關系?”
“你是跟蹤我來的?從什麼時候開始跟的,目的是什麼?”
浦弦看上去有些急促,于是行樂停下來擺擺手道:“這話應該我問你,你在我們村的地皮上幹了些什麼?”
“你們村的......”
“我,是萍水村村長的兒子。”行樂指向自己道,而後他又指向了花大嘴,“這,是這片土地上多出來的東西。”
聞言浦弦拉下臉來。
“你在這裡都做了些什麼?”
回答他的不是話語,而是浦弦閃着銀光的刀刃。
四處無人,隻不過是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殺一個人,這點狠心,對浦弦而言就同曲曲手指一樣簡單。
于是看清刀刃與失去意識倒下幾乎發生在同一時刻,行樂完全沒有抵抗,甚至還順着浦弦的力度往後飛出了一段距離。浦弦的刀口砍得極深,普通人挨上一刀恐怕就會立刻斷氣,而行樂當然不足以被這樣的傷口殺死,在見識過數人死去的模樣之後,輪到他一“死”也當真演得像極了,他摔倒在地上抖動了兩下,而後腦袋一歪,翻着白眼閉上了呼吸。
他看起來死得十分徹底,浦弦便也沒有再次确認。他的血撒滿了花葉表面,襯托着新生的花大嘴也跟着變得有些猙獰。浦弦順着血迹的軌迹看去,大約是發現了有那麼一兩滴濺在了花大嘴的表面,一下收住了靠近的腳步。緊接着他的臉色迅速陰暗下來,幾乎是落荒而逃般迅速扭頭離開了此地。
沒有解釋,不明所以。
行樂依舊躺了很久,當太陽轉到頂頭日上的角度,花大嘴在暴曬下也開始活動起來。先是行樂的血液被花大嘴本體吸收了進去,再是那些濺在花葉表面的血液也被本體像是“喝湯”那般慢慢吸收。在洗手血液的同時,花大嘴正在不斷壯大自身,從原先也就隻有行樂兩倍大的身體逐漸長大成二層、三層樓的高度......逐漸變化為林念熟悉的個花大嘴。待到血液全都被吸收進去,唯獨行樂的傷口上還存在着血漬,花大嘴猛然長出了那張誇張的大嘴,竟直接将行樂整個人給吞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