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行樂先前倒是沒說,頭一次聽聞的蕭遊也沒能控制住他的表情,失控的茫然感頓時浮現在他的臉上。
“什麼啊?!你一開始可沒說會有副作用!你隻說了......”
“阿遊!”蕭複呵斥他道:“不得無理!”
“菝這東西,傳說很多,敢嘗試的人卻很少,有些人稱它為靈丹妙藥,有些人卻稱它絕命毒藥......”
“那您的見解是......”
行樂淡淡笑了笑,道:“别說是小孩了,倘若叫你個大人天天燒着,也得燒壞不是?”
“我們不吃。”
行樂愣了愣,他當自己聽錯,便又問了遍道:“要吃?”
“我們不吃!”蕭複從床邊站起,他微微低下頭俯視着行樂,這讓後者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蕭歌不能出任何事,無法預判風險的事,我們不做!”
“爹!”
行樂将枯果捏在拳中:“你要放棄這顆菝?”
蕭複目不斜視,隐隐壓重了語氣道:“我兒子不吃來曆不明的東西!”
行樂閉上嘴,他知道自己已無法從這位倔強的父親身上突破。
但......蕭家似乎并沒有達成意見一緻。
這場未下的雨一直藏在雲層中,當晚并沒能下下來,地表的蟋蟀不知疲倦地叫着,叫得人心慌意亂,叫得人心亂如麻。行樂從竹居出來時甚至沒人有出門相送,這般和來時全然相反的待遇招待,似乎也表示着蕭家有意要将他徹底拒之門外。
行樂聳聳肩,他回到了青竹鎮最高的那棵樹上,他在等一個人,并且确信那個人一定會來。
那個一定會來的家夥,終在第二日的晚間出現在此處。
“吓我一跳,你怎麼在這兒?”
“小鬼頭,你來得太遲了,下決心有這麼難嗎?”行樂橫坐在樹杈上,還特意側身為蕭遊留開了一些位置。“如果你今天不來,等會兒我就打算走了。”
蕭遊迅速爬上來坐好,見他敏捷的姿勢平時應當也沒少幹爬樹翻牆的事。“你要走去哪兒?”
行樂未答,而是重新掏出昨天那顆枯果往天上一抛......菝在空中轉着圈,又在月光下反射出灰色的光澤。
“啪”的一聲,行樂将他抓在了自己手中。
“以前我覺得無所謂,但現在想想好東西留在自己手中可算是作廢。送你們不要,那我就賣别人去,果然有緣善人可是沒這麼好當的。”
“你要行善積德?為了洗掉你身上的味道?”
“你該去洗洗自己的鼻子。”行樂抿了下嘴唇道,“是你爹讓你來找我的?”
“是我自己來找你的。作為蕭家未來的家主,我有權力決定我弟弟的事。”
行樂很輕地笑了一聲,道:“我喜歡。”
“再這麼燒下去會害死他的,大夫們也說了,放任不管不會自行痊愈,我聽說有孩子一連燒上好幾天,結果燒傻了的。我弟弟現在還有神智,那都是個别現象。”
“你不信你爹?”
“我爹?他就是太寵弟弟了,平時磕了碰了也會着急,哪像我?我是要當家主的人,什麼困難都能闖過去。”蕭遊沖着面前的空氣揮了下拳頭道,“這回也一樣,爹他不識大局就會錯過神藥,但我能阻止悲劇,我弟弟會好起來的。”
行樂用雙指捏着菝舉到蕭遊面前:“你知道怎麼用嗎?”
“太大顆了,化水?”
“直接吞下去,接觸到唾液的一瞬間就會化成藥水。”行樂示意蕭遊攤開手心,直接将菝放在了上面,“機會隻有一次,你一定要看着他,讓他全部吃下去,‘百病藥’藥到病除,即時你就能看見效果。”
“你上次說的副作用是什麼?”
“沒有副作用。”
蕭遊一瞬間瞪大了雙眼:“什麼?”
“沒有副作用。”行樂扭頭看向他,而後稍稍眯了眯眼道,“耍你們的,如果真的需要菝,誰會在意這點副作用?小小的考驗罷了。”
蕭遊沉默低頭。
“有些失望?”
“沒,我覺得是好事。”蕭遊擡起頭道,“這樣我就不會被爹罵了。”
介于行樂已經單方面被蕭家徹底劃清了界限,完成将菝塞入蕭歌口中的動作便隻能由蕭遊一人進行。長大到十幾歲的少年單獨夜出在蕭家是被允許的,行樂目送着蕭
走進竹居,随後敞亮着光線的大門就被緊緊合上了。
總覺得蕭家對這位撿來的孩子少了些黏糊糊的關心。
行樂來過竹居幾次,翻牆進入的次數可比從大門走進去要多得多,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他熟門熟路地翻越了高牆,而提前和他說好的蕭遊正等在牆下,看着行樂跳了進來。
“他們都睡了嗎?”
“沒人的,隻要家裡人都回來了,大家都會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