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是劇烈的疼痛和滾燙,胸腔中一口氣驟然鼓起、一大口血吐出,同時第四道雷落在了戚長襟身上,血止不住。
他眉頭皺得很緊,身上的疼痛讓他想要大叫、卻連發出細微呻吟的力氣都沒有。
正當戚長襟以為自己要命喪于此時,眼前冒出了一團靈力,它向四周鋪散開來、變成一個結界,罩住他、将他牢牢護在下面。
身上的疼痛被安撫下去,碧落反噬入體的怨氣也被人用靈力引出,很難受、但比起被雷劈還是好上許多。
體内的怨氣徹底剝離、碧落暴怒的劍靈也被安撫好、乖巧回到了戚長襟手裡。
他将劍收好,起身看着眼前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是一對神明夫婦。巧的是,他面容與二人都有相似之處,就像是他們的孩子。
看清他的長相時,神明夫婦也明顯愣了一下。女子調整好表情,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這位小友,如今可還有何不适?”
或許是因為來處之由,戚長襟的身量長相都停留在了十四歲,故眼前人才如此稱他。他倒也沒反駁,抱拳行禮:“無礙,多謝兩位前輩相救。”
女子點頭,道:“此處怨靈衆多,還請小友速速離去。”
戚長襟還想說些什麼,這女子身後的男子又開口:“你手上的這把劍如若久留聚怨之地,恐要再生變故。”
再生變故,可不一定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被人搭救。想到還在等自己回家的鴦初元,戚長襟再次行禮道謝,後帶着碧落匆匆離去。
他尋了處僻靜無人的地方閉關養傷,這期間碧落劍格外安分,估計是心虛了。
戚長襟抽空安慰了它一句:“不必憂思,拿你承載怨氣本是我不對。”
确認他這話不是陰陽怪氣的嘲諷之後,碧落又跟沒事劍一樣,天天犯“劍”。
戚長襟出關是在半月之後,他瞥了一眼碧落,語氣中帶着點戲谑:“再喜歡初元,你現在也隻能是我的劍。”
他總拿這句話氣碧落,偏偏不管說多少次碧落都會氣得開始裝死,也算是一點樂趣。
為了盡早見到鴦初元,戚長襟當然還是選擇畫傳送陣回家,推開門,第一個見到的卻不是鴦初元,而是一個有些熟悉的女子。
對方見到戚長襟也明顯有些驚訝,脫口而出:“是你?”
戚長襟此時也想了起來,眼前人正是半月前自己的救命恩人之一,他問道:“您怎麼在這裡?”
女子側身讓他進門,道:“我與夫君準備動身回極北纖洲,計劃最後在十四洲再留一月,這院子緊挨着極天橋,主人允我們進來落腳。”
戚長襟點頭。
這一會兒的功夫,鴦初元聽到屋外的動靜,出來查看,便看到了戚長襟,他眼眸一亮,飛撲過來:“長襟!”
外人在場,他還是把握了些分寸、沒直接撲進戚長襟懷裡,在他面前幾步停下,眼中的喜悅毫不掩飾:“你回來了!”
戚長襟笑着點頭。
女子打量了一下戚長襟,問:“你就是戚小友戚長襟?”
“正是。”
“那倒真是有緣。”女子道,“這兩日,總聽鴦小友提起你。”
鴦初元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一圈,有些驚訝:“你們認識?”
女子三言兩語把半月前的事說了一遍,戚長襟想要阻止,卻又不好插嘴。
鴦初元聽完眉間已有了一個“川”字,他調動靈力在戚長襟經脈内遊走一圈,絲毫受傷的痕迹都沒有發現,面色更不好了。
他對女子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随後拽着戚長襟就進了屋,語氣不善:“若非我恰好留人,你是不是就打算将這事瞞着不告訴我了?”
戚長襟的心思被說中,一時沒敢接話。
“所以你這半個月是養傷去了是吧?”鴦初元道,“就是為了瞞着我不讓我發現。”
“我就說你是瘋了,放着逍遙日子不過要學那些神佛救世。你可長點腦子吧,還救世,稍微出點差錯天道就能劈死你。”
“初元。”戚長襟低頭挨訓,見他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才怯怯開口,“我非是有意要受傷的……你,别生氣。”
鴦初元看着他,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問:“疼不疼?”
戚長襟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撇了撇嘴,道:“疼,疼死了。”
鴦初元起身抱了他一下,道:“以後小心點,你受了傷,我會心疼的。”
戚長襟心道不會讓你知道的,下一秒鴦初元的聲音就幽幽響起:“要是敢瞞着我,咱們以後就分房睡吧。”
他果斷表态:“不敢有一絲欺瞞。”
出門的時候,那對神明夫婦正相對而坐,聽見聲響擡頭看來,露出了幾乎如出一轍的溫和笑顔。
鴦初元敏銳地察覺到了二人這态度主要是對戚長襟的,問:“二位前輩可是有何事?”
男子起身微微颔首:“初見時,戚小友渡靈不順而遭反噬,我與内人看他分外愛憐,這下便想,許一段親緣。”
戚長襟微微蹙眉:“親緣?”
神明夫婦一同點頭。
“可我命中注定波折,不敢與人牽連。”
女子笑了一下,道:“這一點,我與夫君方才起卦,便算到了你與鴦小友命劫難渡,你二人的命數緊緊相連,若是你與世間之人沾染一段緣,你二人的生機便能多一分。”
鴦初元道:“豈能因我們的命劫,而置二位前輩于險境?”
男子道:“換個角度,也算戚小友送了我們一段緣分。”
他們提出的生機對鴦初元與戚長襟來說實在是有着極強的吸引力,兩人對視,皆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答案。
戚長襟點頭:“那便多謝前輩。”
他對着神明夫婦立下神契,三人神魂生緣,天道不得不認。